顾佳期两手交织在一起,眼底滑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却又定格在任轻盈那张笑的虚弱却还坚定的面容上。
或许她的确不应该再出现在裴莫行的生命里,可是……
“顾姐,看看去吧。”沈迎禾见顾佳期沉默着流眼泪,心里头也有点难过,她小声的说:“也许你去看了,裴董事就有醒来的机会,你们两个是有感情的吧,你忍心不去看看他么?农”
当然不忍心遏。
顾佳期有时候觉着,宁肯躺在医院的是自己。
她的确也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却没想到裴莫行居然也在医院。
“你要是不去,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也刚做了保胎,万一对孩子不好呢。”沈迎禾有点难为的呢喃着。
顾佳期忽然间说:“去,我当然要去。”
孩子不是什么问题,顾佳期觉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磨练,已经能足够冷静的应对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顾佳期,甚至于她听见裴莫行遇到车祸昏迷不醒的消息,也都能够强行忍住心头的悲恸,而直指问题的核心。
虽然杜云森陆成渊都没干什么好事,甚至以保护她为借口,张着大网等他们自投罗网,可是顾佳期不得不说,保胎的两个礼拜,对于她而言,真的是人生的洗礼。
她从来没有那样煎熬的度过过。
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能联系外面,还要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随时离开她。
当这些生生熬过去以后,顾佳期原本还充满希望的眼睛,渐渐也冷了下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前的她,为什么就不懂这样的一句话,反而次次让人为先,最后反而是自己落了下乘。
顾佳期说去,沈迎禾的眸子都亮了,“真的吗?”
但她很快又有些迟疑,“不过顾姐,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伤心……”
“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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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莫行住的医院是一家空军医院,地处比较偏远,但非常安静,整个医院空空荡荡的,里面来来往往的很多都是身着军服的军人,据说这家医院是沈临北的关系,比较妥当。
顾佳期到达的时候差不多是四点多,病房很大,比她在市立医院的那种病房大很多倍。
病房里有一个沈临北请的护工在照看,不过顾佳期到的时候,那人正在打盹。
“于妈,你先出去。”沈迎禾让护工和自己离开,把空间留给顾佳期和裴莫行。
顾佳期静静的站在原地,只那么一眼,她就有点忍受不住。
裴莫行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比她走之前要消瘦了许多,顾佳期走过去,用手握住他的手,还没有说话,嗓子便有些哽咽。
“莫行,裴莫行。”顾佳期的双唇嗫嚅了几下,终于是将额头挨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微凉,和他这个人给人的一贯感觉非常相似,顾佳期轻声说:“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告诉我……也或者,是他们骗我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因为找我才这样的。在你这里,其实我一直没有自信,我觉着我们的感情很虚妄,所以在面对重重困难的时候,我没有和你一起挺过去的决心和毅力。”
当然,她也的确无法接受任轻盈的存在,何况任轻盈对裴莫行的野心,昭然若揭。
任轻盈在她家里和她说的那些话,顾佳期还历历在目。
这个女人,能在杜云森身边待上那么多年,也算是被盛宠多年,何况还把自己的小叔叔杜唯真给牢牢把控在手里。
这样的任轻盈,顾佳期之前居然觉着她很可怜?
可怜固然可怜,可她绝对有她厉害的地方。
任轻盈对裴莫行,是真爱,也就是因为这份爱,令任轻盈已经失去了本心,假如顾佳期坚持留在裴莫行身边,任轻盈定然会和她闹的不死不休。
“其实你又是何苦呢。”顾佳期唇畔扬起一丝苦笑,手不着痕迹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裴莫行,在我好不容易决定放弃你的时候,你却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回来面对你。或者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们当面说说,我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如果你说你爱我,那我就算有千难万险,也一定不会离开,如
果你说,你还只是因为那无谓的责任感,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在意。”
裴莫行这个人,和很多现实中顾佳期认识的男人不一样。
也或者是幼年的经历的原因,他的心思比其他人沉,他的责任感更是比其他人来的重,顾佳期甚至都觉着,当初的自己,是怎么爱上这个外表严肃性情冷漠甚至有些阴郁的男人。
也或者,就是因为他内心从来没有失去的温暖吧?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裴莫行的手背上,顾佳期感觉到他的手似乎动了下,可再抬头,却又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间,身后的门被打开,任轻盈站在外面,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却又一软,完全没有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顾佳期回头,愣了片刻,赶紧上前去扶任轻盈。
任轻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的蹙眉问:“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任小姐,你昨天为什么不和我说。莫行车祸住院的事情。”顾佳期没有被这句话问倒,而是反问,“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要混淆视听。任小姐,我以前觉着你是个蛮好心肠的女孩子,现在我觉着我错了。莫行都躺在这里没醒,你却不让我这个身为前妻的过来看一看?”
“我没办法。”任轻盈脸上滑过一丝愧疚,“我真的没办法……”
“任小姐,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顾佳期不想自己的声音太大,让这么安静的环境充满了嘈杂,她压低了声音,眉目清冷,“我就算和裴莫行已经离婚,但社会关系都在,他的朋友至少也还是我的朋友,你不让我来看他,敢问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顾佳期径直坐到裴莫行的身边,眼底有一丝疲惫掠过,“虽然莫行一直亏欠了你,可我没有亏欠。我觉着我在很多事情上,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请不要得寸进尺。”
任轻盈咬着下唇开始流眼泪。
这时候沈临北从外面跨了进来,看见顾佳期和任轻盈的时候,顿了顿,才转身和任轻盈说:“轻盈,你身体不好,别在这里耗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得分出神来照顾你,你先回去吧,晚上让佳期守夜。”
见任轻盈没动,沈临北叹了口气,“你这样也没意思,莫行没醒呢就玩宫斗,不差这一天,快回去吧。”
任轻盈起身,沈迎禾进来赶紧扶住她,二人出了门后,顾佳期才轻声说:“临北,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沈临北坐在刚才任轻盈的位置,长腿一伸,身体呈现出非常舒服的姿势,才蹙眉问道:“你最近去哪里了,两个礼拜谁也找不到,是故意要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顾佳期握着裴莫行的手,犹豫了下才说:“我最后一天是和谢茗朗一起吃饭,可是接到杜唯真的电话,他说莫行和任轻盈打算去国外定居,让我想办法阻拦。”
说到这里,沈临北的眉再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顾佳期歇了口气继续说:“后来我转身,被别人撞到,一下子身体没掌握住平衡摔倒了。就被谢茗朗送去医院。”
“在医院里待了两个礼拜,杜云森说这是保护我的举措,他说谢茗朗试图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沈临北好像没有错过重点,他直接挥手打断,“你刚才说什么?肚子里的孩子?”
顾佳期点点头,面上的表情尽是苦涩,“对,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会怀孕。假如莫行醒过来,你也别告诉他,我不打算和他说这件事。”
“这不大好吧?”沈临北直截了当的说:“毕竟这孩子也有他的一半血脉,你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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