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被吵闹声惊醒,青鸢一个激灵,用力一个翻身,脑壳重重地碰在了桌子腿上,顿时痛得眼冒金星。
“阿九,好像出事了,君耀然他们跑了……”
倾华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
青鸢又是一个用力,想坐起来,却苦于手脚被这样绑着已经麻木,又摔了个绿光满眸肝。
“奸商,看我不咬死你。”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冲着外面大喊,“倾华你赶紧上来,帮我解开绳子。”
原本也能叫侍卫,但是总觉得这样太丢脸了,让别的男人看到这种样子。冷柔这几天照顾冷阳,没在她这里,就算在这里,她也不想让倾华以外的人看到她这副傻缺样子妆。
倾华爬了进来,一看她这模样,立刻就掩唇惊呼,“阿九,你这是怎么了?王去哪里了?你惹王生气了吗?”
“先解开。”青鸢懒得解释,连声催她过来。
倾华刚到她身边,拽着绳头拉扯。外面又响起了吵闹声,比刚刚更加厉害。青鸢刚解开了一边手腿,推开马车窗子往外看。
“又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好像有人受伤了。”
侍卫站在马车上往人声嘈杂的方向张望一眼,大声回话。出这样的乱子,前行的队伍有点乱了,马嘶鸣,驼铃响,小娃娃在啼哭,扰得人心神不宁。
“王妃,出什么事了?”芸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没事。”青鸢大声说,撑起半边身子看,芸桃站在两步之远的地方,正往马车里张望。一名侍婢捧着一只火盆子从她身后快步过来,向她福身行礼,“王妃,贞怡夫人让奴婢问问王妃,晚上要不要加个炭炉子。”
“不用。”青鸢直截了当地拒绝。
“晚上挺冷的,王妃加一个吧。”芸桃扭着腰往前走了两步,贝齿轻咬红唇,冲着赶车的侍卫递了个媚眼,晃了晃肩膀,高song的胸
部随着她的动作颤微微地抖,“刘侍卫,赶车要小心哦,别颠到了王妃。”
侍卫赶紧转开了头。
芸桃又掩唇笑,往马儿前面走,手往马儿的脖子上轻轻拍了两下,扭着水蛇腰往回走。
婢女把火盆子放进来了,小声说:“王妃加一个好,今儿晚上格外冷。”
许贞怡是示好?
青鸢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催着倾华赶紧解绳子。但焱殇不知道怎么系的,倾华越扯越紧,让她的手和胳膊越捆越结实。
“错了……倾华,你的手是脚吗?赶紧拿刀去。”青鸢傻眼了,倾华的笨手笨脚真到了一定的程度!
倾华涨红着脸,嗫嚅着道歉,又往马车外面爬。青鸢百般无奈,现在这姿势比之前更傻了!
这么长时间以同一个姿势蜷缩着,肌肉酸痛,四脚麻木,难受得死。
砰……砰……
倾华才爬出去一半,外面接连响起几声碰撞声,拉着马车的两匹马儿突然暴躁地跳了起来,一只往东,一只往西,疾奔往前。
倾华惊呼一声,被惯性抛回了车里,直接压到青鸢的身上。
“马受惊了,快保护王妃!”侍卫们大呼起来,跟着马车疾追。
青鸢被倾华压得是魂飞魄散,尤其是酸麻的手脚就有如万蚁钻心。
倾华吓到了,赶紧从她身上翻滚开,脸色苍白地问:“我弄伤你了吗?”
青鸢贴着马车倒着,尽量勾着脑袋,去咬手腕上的绳子,倾华又爬过来,拔下头上的发钗,用力地挑。
突然,一个女人尖锐而突兀的叫声响起来,“是沙暴,沙暴……”
“糟糕。”青鸢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地浓重,不怕人祸,就怕天灾,大自然要给你过不去,你挡也挡不住,只能硬生生扛着。哪怕你武功再高,再威武雄壮,你也得乖乖地等沙尘暴从你头顶上刮过去,钻你满头满身的沙子。而且,若有人趁机使坏,就更麻烦了!
马越跑越快,踏伤了好多人,往黄沙之中奔去。
青鸢还是没能解开绳子,急得满头大汗。侍卫们虽然奋起直追,但苦于人太多了,马车冲乱了人群,场面太过混乱,眼睁睁看着马车拖着青鸢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马儿一路狂奔,青鸢和倾华在里面被抛来抛去,活像关在罐子里的两颗肉丸子,撞了满头的包。
突然,马儿猛地往下一截,马车厢整个往前甩去,车驾断裂,活像杠杆,把车厢往前弹飞。
“阿九。”倾华扑过来,把青鸢紧紧地抱住,大声说:“没事,我抱着你。”
马车又是几个撞击,倾华把青鸢的脑袋紧紧地护在怀里,重击之时,痛得她连声尖叫。青鸢愣住了,倒真没想到倾华会来替她挡着。
马车终于反扣在黄沙上,停了下来。
青鸢长长地吸气,小声说:“赶紧放开我,我们出去。”
倾华忍痛点头,摸到了簪
子,用力给青鸢弄手上的绳子。小珍珠也被撞得七荤八萦,倒在一边,咕咕地叫。
马车外面有低低地咆哮声,倾华往外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
“怎么了?”青鸢小声问。
“是狼。”倾华怕得浑身发抖,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青鸢脸也白了,她闻到了血腥味儿,但她身并无痛处。
“你受伤了?”她轻声问。
倾华点头,哭丧着脸说:“簪子扎我自己的腿了。”
“好,没事,它们不敢钻进来,你快点。”青鸢连声催促她。
“嗯……没事,我没事……”倾华嘴里应着,但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一只毛茸茸的嘴巴从半敞的马车窗子里探进来,一咧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青鸢突然闻到了空气中有焦糊的味道!炭盆被砸开了,红通通的木炭引燃了倾华的袍角。
“哎!”她顺着青鸢的视线看,吓得把簪子一丢,抄起枕头往袍子上连连拍打。
探进来的狼嘴巴飞快地缩了回去,但转瞬间立刻就再次用力地往里面钻来,这一回它钻进了整个狼脑袋!绿幽幽的眼睛紧盯着青鸢,一张嘴,满口的利牙磨得咯咯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乖,好好磨牙……”青鸢往后缩着,手摸到了倾华丢在马车里的簪子。
“你在说什么呀?”倾华哭兮兮地转头看她。
“我在说,有人想我死。”青鸢冷笑,趁着焱殇不在,出手又准又狠。这个人还真不肯放过她了!
“谁?是谁?”倾华缩到马车角落里,哭着看那只已经钻进来大半的狼。
青鸢一只手捞起了身边的锦被,往狼的脑袋上一丢,抬起脚就往狼脑袋上狠狠踹。
“帮忙啊。”见倾华不动,她大喝一声。
倾华如梦初醒,飞快爬过来,左右看看,脱下了绣小靴子往狼身上砸,“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青鸢扭头看她,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倾华转过头来,满脸泪满脸汗,神色惶恐不安。
“你凶起来也挺凶的。”青鸢笑笑,用往狼身上一倒,任它在被子里继续拱,奋力往后退,“来,我们把它压住,后面的狼就进不来了。”
倾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压到了狼身上,她还在抖个不停,脸色难看极了,不时掩唇,分明是想吐了。
“别啊,别臭死我了。”青鸢苦笑着看她,让她继续给自己弄开绳子。
倾华忍着胃里的翻腾,想了想,从马车角落里捡到拔火炭用的铁钳,夹起一块火炭,往她手上的绳子上小心的烧。
一点、一点,黑烟冒起,绳子终于灼得只剩下一点相连,倾华把炭放回炭盆里,扯开了绳子。
青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往下狠狠碾了几下,忿忿地说:“我和你没完。”
“阿九,他们都欺负你!”倾华涨红了脸,忿忿不平地说:“怎么能伤你性命呢?上回是把你引到巷子里去,今天是把你赶到狼群里来,他们太坏了。”
“嗯,这回一定捉住他!”青鸢点头。
到了这时候,并没看到沙尘暴的影子,说明刚刚那一声惊呼是有人捣乱,这么多人,总有人看到是谁叫喊的吧?明明有侍卫赶车,马儿怎么会惊跑?她的目光投向那只火盆,陷入沉思……
狼群围着马车绕,不时用爪子挠木板,用脑袋在马车上乱拱。
倾华吓得又哭了起来,声音轻轻细细,抽泣不停。
“天啦,倾华,你如果不哭,我会更喜欢你的。”青鸢翻了个白眼,用力往身下的还在乱拱的狼身上拍打几下,“你看,这家伙根本进不来,它卡住了!”
马车窗子断开,一半支在另一半上面,狼强壮的身体就卡在窗子中间。
“可是……如果它钻进来怎么办?”倾华双手掩唇,眉头紧皱,眯着眼睛看身下乱动的被子。
“钻进来先吃我,我肉
嫩!”青鸢又赏她一记白眼。
倾华抽泣几声,弱弱地说:“那还是先吃我好了。”
“哎。”青鸢拍她的脑袋,小声说:“倾华,你强悍一点,你我姐妹也就没人敢欺负了。”
倾华眼睛睁了睁,又缓缓眯上,“哦,我会努力的。”
“他们怎么还不来救我们。”青鸢又在身边乱摸,她的糕点和油爆花生米抛得到处都是,随手摸了一把,一颗一颗地抛起来,用嘴巴去接。
夜明珠在角落,堪堪照亮她的动作,倾华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什么都不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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