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出于好心把这话告诉了她而已,萧然家破人亡这么可怜,我不能让她一直被人蒙在鼓里啊,你说是不是?”
孟行止死死咬住牙关,他几乎要克制不住搧乔颖一耳光的冲动,可她却仍是神采飞扬的说道:“让我猜猜看,萧然现在会是什么反应?哭?还是愤怒?还是恨你恨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哎呦,可真是我不会挑时间,你们这刚旅行回来,正是恩爱的时候呢……我猜你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哄的她回心转意吧?真是可惜啊,现在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乔颖……”孟行止忽然松开手,“你说了又如何?她恨我又怎样?我已经认定了她,不管怎样,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我有的是时间再把她追回来,一辈子的时间呢乔颖,你说够不够?淝”
“一辈子?你有钱有势时她看不上你,你变成个穷光蛋了她就会回来你身边?孟行止,你别天真了,萧然不爱你,她不爱你!爱你的人是我,是你的妻子!”
“她爱我还是不爱我,这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就足够了。当”
孟行止转身向外走:“乔颖,你不要对我说那个爱字,若爱是你对我这般,那简直就亵渎了那个美好的字眼!”
“孟行止……”
乔颖见他步履匆匆,竟似归心似箭一般,她心如刀绞,仍在出血的身体疲惫无力虚弱至极,却挣扎着半直起身子叫他名字:“你的心就当真这样狠?你也瞧瞧我,我们的孩子刚刚没了孟行止!你就这么急着要去找萧然?”
“你以为。”
孟行止顿住,他没有转身,可声音已然变的淡漠而又克制:“我们如今已经这样了,乔颖,两两相对,不过是两两相厌,再继续面对彼此,还有意义吗?”
他说完,拉开门就走出去,乔颖的哭声在身后撕心裂肺的传来,孟行止的脚步没有停,而是加快了步子向外走去。
这一生在世上,总要有取舍,总会有舍有得,放下错误的,追回正确的,这才不枉费活了一世。
他知道纵然乔颖错的离谱,可他也不清白,但事已至此,就算是他对不起乔颖吧。
“你要去哪?还不给我站住!”刚刚走入电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喝。
孟行止一转身,却正看到父亲一脸颓然和盛怒站在身后,孟行止有些微怔,不过是短短几日的时间,父亲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多了许多。
“爸。”
孟行止按了电梯,缓步走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回去休息?”
“休息?事到如今,你让我哪里还有心情去休息?”孟老爷子一脸的疲惫,微微佝偻的身形仿佛也有些摇摇欲坠,孟行止走过去扶住他:“爸您先坐下。”
孟老爷子却是摆摆手:“行止啊,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你还要执迷不悟?为了一个萧然,你当真是身价利益前途地位都不顾了?”
孟行止的眉眼微微黯淡了一下,他俊逸的容颜上蒙了一层暗沉,可眸光却是依旧坚毅:“爸,我已经决定了。”
孟老爷子自然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答案也仿佛是在他的预料之中,闻听孟行止这样说,他不过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长长叹了一声:“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爸,华娱原本就是堂哥的,他不在了,让孟昭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累了这么多年了,也正好趁机好好歇歇,还有她……”
孟行止提到萧然,声音里就有了淡淡的温柔:“她父亲不在了,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我也想陪着她出去散散心,这下也不愁没时间了……”
孟老爷子忽然抬头看着儿子,那目光里竟带了几分的悲悯神色,孟行止被他看的有些愕然:“爸?”
“我从不知我的儿子还是个情种啊,只是……”
孟老爷子欲言又止,“我怕你总有后悔的一天,那个萧然……你确定她会留在你身边?”
孟行止闻言,也沉默了下来,父子两人并肩坐着,却都不说话,片刻之后,还是孟行止先开了口:“我以前对不住她,现在也不想想这些没用的,只是想要对她好,我想着,只要我对她好,时间久了,她多多少少心里也有我了……现在就已经好多了,她也不再躲着我,不再冷言冷语的了,爸,我觉得以后还会更好的。”
孟老爷子心里叹了一声,这个儿子在商场上杀
伐决断能力了得,可在情场上,却只是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他这边还在幻想着以后和萧然的好日子,却不知道,人家早就想着要怎么摆脱他去找情郎了。
他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儿子起来,离开了华娱,又遭了老爷子的厌弃,媳妇儿娘家背景强悍,现在对他恨之入骨,就算是他以后想要东山再起做点什么,怕也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你现在钻了牛角尖,大概我怎么劝你你都听不进去了,这样吧,离婚的事我不反对,但是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点是时间,如果……你和萧然能修成正果,那也许是天意如此,如果不能,至少你也有个退路。”
这却是做父母的私心了,明知道有违道义,但也不希望儿子以后的路是一条绝路。
孟行止心里忽然有点难受,长大之后和父亲就不复幼时的亲密了,这么多年了,像今天这样父子两个坐下来说说话儿,却还是第一次。
父亲的性子他十分清楚,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孟行止知道,这已经是超过他的底线了。
“我答应您。”
孟行止将孟老爷子肩上披的衣服又往上拉了拉:“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为了儿子的事,让您这么大年纪还要奔波,是儿子不孝。”
孟老爷子看着外人跟前成熟稳重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心头也是一酸,他按了按儿子的肩:“做父母的,一辈子不都是盼着子孙后代好?只要你好好儿的,我和你母亲,才能安度晚年啊。”
孟行止忍不住咬了牙关,为了他自己的私心,连累的父母跟着受累,他实在不愿,可要他放弃,却又是万万不能。
尤其是此刻,他得赶紧回去找萧然,她听了乔颖的话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她这个人,性子执拗,又傻的厉害,一准儿要钻牛角尖,只以为萧湛的死是因为她自己,他不怕她恨他,他怕的是她连自己也恨上了去做傻事。
一路车子开的飞快,幸而夜深街上车流稀疏,倒也畅通无阻,到了医院楼下,那栋楼却是一片漆黑,萧然的房间没有亮灯,孟行止当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摸了手机打她的电话,手指尖竟然都有些发抖。
那端却提示关机了,孟行止心跳的更加厉害,额上也出了一层冷汗,赶忙又去拨杨石的电话,却是很快就接了起来:“孟总……”
“你们在哪?然然在哪?”
孟行止的声音里有无法自控的小小颤栗,杨石是个粗线条,却没有听出来,仍是语调欢快的说道:“我刚把小姐送回萧家的别墅,她说要去拿些自己以前的东西,刚才发现箱子装不下,让我去拿箱子呢,我这就要回去了……”
“糊涂东西!”孟行止只觉一股怒火就冲到了头顶去,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我让你跟着她跟着她,你就把她自己丢在别墅里出去了?拿什么箱子?到底什么重要?”
杨石被骂的一头雾水:“孟总……您怎么这么大脾气啊?小姐要拿的东西太多了,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丢不下的,她使唤我,我总不能站着不动啊,再说了,小姐的叔叔婶婶也在家里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杨石,我现在不想和你多说废话,萧然没事则罢,若她少一根头发,我一定把你脑袋揪下来喂狗,我说到做到!”
孟行止盛怒的挂了电话,发动引擎,油门几乎一脚踩到了底,车子轰鸣着就窜了出去,杨石拿着手机,忍不住一个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是也跟着怕了起来,老天爷保佑,他走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呢,可别这一走就出事了,他还没谈恋爱,还没结婚呢……
孟行止的车子在萧家的别墅外停住时,那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自从萧湛出事之后,而萧然和自己又有了千丝万缕关联之后,萧然几乎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今晚她忽然要回去,原本事情就透着几分的异样,偏偏杨石那混蛋是个木头脑袋,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就被支走了。
孟行止此刻完全不再顾忌萧湛自杀的真相会带来什么腥风血雨,他只要知道萧然还好好的额,就够了。
萧家的别墅大门敞开着,仿佛还没来得及关上似的,孟行止直接开着车子停在了别墅里最亮的楼下。
里面隐约的有几道人影,孟行止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一直跳个不住,他强稳了稳心神,拉开车门下车往房子里走去。
萧然的婶婶恰好走出来,一眼看到是他,微微愣了一下:“孟先生,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孟行止看起来还算镇定,微微笑了一笑,温声询问:“我来找然然,她在里面吗?”
婶婶脸上的表情越发奇异了几分:“您找然然?您不知道吗?然然早就走了啊?”
孟行止只觉耳边轰地一声,他木呆呆的站着,只能看到萧然婶婶那张脸在他的眼前闪烁不停,头疼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炸开似的。
“孟先生?孟先生?”
婶婶声音提高了几度,有些担忧的连声唤着:“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了。”
孟行止的声音有些僵硬的响起,他用力的掐着掌心,那刺痛仿若对麻木的肌肤毫无作用,他觉得自己的舌根都是木的,发出的声音似乎都觉得陌生。
“您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孟行止的脑子里乱纷纷的闪着许多许多的东西许多许多的话语,有乔颖那些尖酸的咒骂,有父亲方才担忧的询问,更多的却都是她。
她哭泣的样子,她对着他笑的样子,她空洞望着他的样子,她娇羞看着他的样子,她说恨他的样子,她说我等着你的样子……
全都是她,全都是她。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整个人仿佛绷紧,成了一根细细的弦,稍不注意,就会断裂开来。
婶婶的脸上是微微有些茫然的表情,她摇摇头:“今儿下午有人寄了一个包裹过来,晚上然然就回来取了包裹,然后她收拾了一点东西,都是她以前喜欢的小玩意儿,不过最多的还是她和她爸爸的合影,我和她叔叔问她去哪,她就笑笑也没说,就刚才,差不多半个小时前吧,有人开车来接她了,我恍惚听说是去机场……”
那一根细细的弦,崩的一声就裂开了。
孟行止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他忽然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却是堪堪扶住了墙壁方才站稳。
他一张脸白的吓人,呼吸也急促无比,他微微低着头,手掌按在狂跳的心脏处,喘的厉害。
“孟先生?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行止忽然转过身去,他向着车子大步跑去,那脚步却都是蹒跚的,萧然婶婶有些担心的追了几步,想要叫住他,可他却已经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
夜色黑的如墨,可他此刻的心,却是比这墨色晕染的夜色还要黑暗几分。
那些恍恍惚惚的,曾经只是一些没有轮廓的影子的揣测,忽然之间就成了现实。
而他,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傻瓜。
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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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却是快速的向着郊区的机场驶去,萧然的头靠在车窗上,目光望着窗外闪过的流光溢彩,她的心却不是预期的喜悦和轻松。
仿若是整日闹着不愿意去上学的孩子,忽然有一日真的失去了可以去学校的资格一样,她觉得,这样的心情,该是忐忑不安,茫然无措,和患得患失。
萧然不明白,这该是她渴望的结果啊,可为什么她连笑一笑都觉得艰难?
她闭了眼,去想苏未。
他在美国应该已经安顿好了吧,租住的大概是一个小小的公寓,苏未爱干净,一定布置的特别温馨整洁,不像是孟行止那个人,连袜子都不会洗……
怎么就又想起他了?萧然使劲的摇头,也许他就是甩都甩不掉的魔鬼,所以她才会这样时不时的都会想起他,他带给她的阴影和噩梦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成功的逃离了,却还是觉得心口上沉甸甸的。
萧然胡乱的想着,觉得有些无聊,想去玩手机,一摸包包里却没有,她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刚回去别墅收拾东西的时候落在箱子里了。
算了,也并没有什么事,此刻也不好麻烦人家司机停车让她去后备箱里取。
萧然低头,手指缠绕着头发,一下一下的缠紧又松开,松开又缠上,忽然,一缕发丝勾住了什么东西,她定睛看去
,这才讶然的发现,竟然是左手无名指上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勾住了头发。
她忍不住的恍然了一下,这枚戒指是孟行止送她的,在三亚那几天,他们散步的时候,偶然路过了卖小首饰的摊位,孟行止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一个大男人竟然对那些贝壳啊珍珠啊感兴趣了,挑挑拣拣了半天,给她买了一枚戒指,哦对了还有一对珍珠的耳环,她都忘记塞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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