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道了,唐门还怎么立足?”
唐稷学微笑道:“少门主性子向来粗疏,这件事嘛,过得两天他自然也就忘记了。至于东斜西独……”他沉吟半晌,缓缓叹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每年出入蜀中栈道,不幸失足的旅人可谓车载斗量,又岂在乎再多一位或者少两个?”
唐稷学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已经讲得十分清楚明白。唐钟情艳丽脸庞上不由得再度绽放出笑容——却是满怀嘲讽的笑。悠悠道:“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惜钟情却不明白了。既然三叔你都已经想好了究竟怎么处理,却又何必还巴巴地一大早赶过来告诉钟情呢?即使钟情不知,难道三叔处理起这件事来,便会有什么妨碍不成?”
唐稷学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不敢。论唐门辈份我虽然居长,但钟情妳却是门主亲女。论蜀王府中的地位,钟情更是蜀王庶妃。无论在公在私,这件事自然也得先禀告钟情妳得知,老夫才好决断啊。”
唐钟情淡淡道:“那么我现在就知道了。假若再没有其他,三叔便自管放手去做罢了。”她纤手搭上卧室门扉,正要转身回入。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回头向恭身退却的唐稷学道:“嗯,三叔,你说那两个闹,事的家伙中,有一个是杨素的族人?”
唐稷学怔了怔,抬头道:“对啊,有问题?”
唐钟情若有所思道:“那就奇怪了。记得昨天我陪同蜀王查看宾客名单。其中明明有写着,杨素的使者已经在两日前到了成都,奉上贺礼是三尺八寸五色珊瑚树一棵,蜀王很是满意。怎么现在又多了个杨素族人出来?”
唐稷学愕然道:“哦?杨素的使者已经到了吗?连日来忙着安排那件大事,王府里的琐碎杂事务,我都交给下人去处理了,这却不清楚。既然如此,那个人的真正来历是什么,倒要认真去查一查。”
唐钟情眼眸内隐现杀机,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那件大事三日后就要发动,关系到蜀王大业和我们唐门的兴衰,无论如何决不能出半点岔子。三叔,宁杀错一千,勿走漏一人。依钟情的意思,夜长梦多,不如今日就……”口中住口不说,却提起手掌,往下用力一切。
唐稷学沉吟道:“却惟恐打草惊蛇……这样吧,咱们双管齐下。三叔先去查一查那人究竟什么来历*,然后再相机行事。假若他真是诚心要来捣乱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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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唐钟情,唐稷学恭身退出王府西院,径直往自己平时办公的小跨院走去。途径正门附近的走廊时,忽然听见了一阵人声喧哗。细听说话,赫然竟然是来喊冤的。
杨秀在蜀地之中,无论名声威望都十分高,蜀地百姓有受了冤屈,往往就拖家带口地到王府门前恳求帮助。天长日久,隐隐然已经成为了定制。有人戏言道:不怕官不怕管,就怕蜀王冲天冠。所以有人在门外喊冤,这本身并不出奇。之不过通常来“上,访”的人都懂得规矩,只会走西边小门。大清早就跑到大门外面来闹的,这倒是少有。
其实蜀王杨秀身份尊贵,很少会亲自关注和过问这些伸冤老百姓的具体情况。唐稷学身为王府长史,府中事务大半都经由他手执掌。处理申诉正是他职责所在,虽然眼前还有好几件大事都有待处理,但此刻听见喧闹,他还是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回头吩咐身边随员道:“去前面打听一下,看究竟是什么事?”
那名随员应声领命,快步向王府大门外走出。半晌之后回来报告道:“别驾,门外是一名歌伎明月。据说是奉蜀王召令从关中远道赶来,要在三日后的世子寿宴上献技的。”
后汉时,天下分为十三州,每州设一名州牧作为最高长官。州牧之下就是治中,再往下就是别驾了。三国时秘密联络刘备,出,卖故主刘璋的张松就担任过别驾的官职。后来沿袭之下,也称呼州府主官的长史为别驾。这时候唐稷学听说门外是歌伎明月,蹙眉回想片刻,点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那个明月……好象号称是什么天下第一的萧艺大家吧?既然来到,那么就让她进府好好安置罢了。却在外面吵闹什么?”
那位随员向左右张望两眼,低声道:“这位明月大家不是为了要进府,是为了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来喊冤鸣不平的。听口气,似乎她是和姓李的和姓杨的一道同行入蜀。昨天晚上,好象少门主就是听了她的吹奏,才闹出之后那么些事。”
唐稷学闻言一愕,随即肃言问道:“和她一起的,还有些什么人?”
那随员答道:“还有武安镖局的三名镖头。据说他们都是昨晚入城,入住了唐荔园。”
唐稷学点点头,道:“让他们都进府来,然后好好安置。之后派人去唐荔园……”声音越说越小,却是即使连近在咫尺的第三者,也听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