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字真经》上下卷就秘密收藏在圣盟总坛遗址,想拿回来并不难。但是妖兵邪皇已经成为了东方世家传人东方问世的佩兵,要取回实在不容易。要知道东方问世既家学渊源,又得魔籽南宫太平传授天晶剑诀,当年已经可以和炎帝硬拼三招,全身而退。此时又已经过去十五年,想必早练成了昔年“剑皇”南宫铁心仗之以纵横无敌,甚至连玄天邪帝也赞誉有加的心剑第八诀——空情?通神。且不说杨昭能不能打得过东方问世,即使可以,两人无怨无仇地,小王爷也犯不着去触犯这种超级高手吧?
话是这么说,但杨昭举手摸摸自己胸口,感受着体内经脉间的丝丝炎流,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大痛快的郁闷感觉。受了别人好处,却吃干抹净就想不认帐……这个……似乎总归不是太对头吧?
龙背上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没了言语。黑霸王却不管这么多,只是闷头疾飞。它本是天赋异种,虽然不能和现代的超音速客机相比,但日飞千里,也只不过区区等闲之事而已。天坑绝谷的准确方位不详,但大致上仍在蜀中益州境内,最远也不会去到建宁郡。换作直线距离,应该在一千二百多公里左右。有黑霸王代步,也不过两天左右的事。
妖龙由日而暮地飞了一整天,当夜就在也不知道究竟位处哪里的某座荒山上歇息一晚,第二日清晨驮上了两名新主人(九千岁已经把这头大宠物送给杨昭和梵清惠了,所以它离开天坑时,才会对旧主人表现得如此依依不舍)又再北飞。从高空向下俯望,沿路上的村镇也逐渐多了起来。到第三日清晨,当旭日冉冉升起之际,远方地平线上,大兴城宏伟高耸的城墙,已赫然在望。晨曦阳光沐浴之下看起来,那仿佛就是一座屹立于富饶关中平原之上,以黄金打造起来永不衰落的永恒之城。
出来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事,回望前尘,仿佛大梦一场。而想起在那城墙内居住着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亲人,浓浓孺慕之情,便不自禁地于胸中油然产生。凝立山颠之上,小王爷目光迷朦,隐隐含泪而不自知,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胸中思绪如潮,不自觉地便想要找人分享。他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伸手去牵梵清惠。只是这一牵之下,却只落了个空。抬头看去,但见这位早决心与慈航静斋决裂的静斋传人,已经侧身退开了好几步远,低眉合什道:“王爷,当日清惠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王爷掳出大兴。如今大兴已在眼前,清惠总算得以稍补前过,这就该去了。”随即轻念佛偈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念毕亦不多话,转身缓步西去。
这就……走了么?杨昭觉得心中空落落地,想要再作挽留,却又不知道究竟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呆呆而立。那八句佛偈在耳际心头不住盘旋,更难说得上是何等滋味。黑霸王望着女主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于草木林间,却也不由得纵声低鸣起来。空山隐隐,几响回声萦绕不绝,竟似蕴涵有无限凄凉。
良久良久,杨昭才终于缓缓吐出口气。他摇摇头,振作精神,在黑霸王背上拍了几拍,喃喃道:“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若无别离,哪有相聚?老黑,你说是吧?”
黑霸王个性虽然凶悍,但既然九千岁已经命令它认杨昭为主人,在小王爷面前倒是十分温驯。当下回过脖子来,用鼻子在小王爷身上拱了几拱,态度也十分亲热。杨昭哑然一笑,道:“好啦,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也该暂时分离了。老黑,不是说养不起你,只是大兴城里面人太多,你这模样也实在太吓人了点。再说我那个老子要是见了你,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呢。这个,你能明白吧?”
黑霸王不能说人话,但要听懂别人说话,那是毫无问题的。当下又拱了几拱,叫声中似有点委屈与不舍。杨昭不忍,侧着脑袋想想,叹气道:“总之,老黑你就暂时在这边山里藏着吧。我会让人定时送食物给你的。每天一头牛吧。就这样说定了哦。嗯,反正不会太久,我会多来看你的。”
又是几声低吼,听说每天一头牛,黑霸王当即将小王爷向前推出去,似是催促他快走的意思了。杨昭哈哈一笑,用力搂了搂黑霸王的脖子,回头迈开双腿,大步向山下走去。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大兴城在山上看着虽然已经极近,实际下山走起来,毕竟还是有段不短的距离。杨昭也不展动轻功,只是信步而行。花费个多时辰,这才走到大兴城南面的安化门下。抬头仰望那高耸城楼,想起当日离开时的情形,不禁又是一阵恍惚。
大兴城是大隋朝首都,天下第一等的繁华富庶之地。城门处来来往往的行人多不胜数。但像杨昭这么衣衫褴褛却真是没几个。偏偏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小王爷也算历练出几分气度来了。荒山野地里还不怎么觉得,此际在城门下一站,却着实惹眼非常。用不了半晌,就有几名守城士兵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为首的蹙眉道:“阁下是……”
杨昭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向那几名士兵微微一笑,展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就是大隋当今天子之嫡孙,东宫太子长子,朝廷敕封河南王,极乐正宗宗主的徒弟,杨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