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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穆皇后为太后时,加封方绥为梁国公,封一品太师,夺去了他手上的实权,暨帝刚刚册立了方绥的女儿做皇后,新婚不过两日,方绥中风卧病,御史台查出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暨帝当即便手段雷霆地废除了他的一切爵位和封号。
皇帝的表情立刻阴转晴,看曹德彰一百个顺眼,饱含深情道:“曹卿,朕若没有你,该当如何啊。”
曹德彰深深拜了下去,诚惶诚恐道:“陛下折煞微臣了,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福气!”
吴卫守在门边,在心里大大地“呸”了一口。
皇帝在次日下了圣旨,晋封卫疆候、正二品太子太师杭远山为正一品太师,授一品卫国公之爵,并将他调回长安,而蓟州总兵的缺则让现任蓟州副总兵郑之平顶了上去。
杭远山对这明升暗降的把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反正皇帝忌惮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没急着回长安,而是先把铁勒和蓟州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等铁勒终于决定了质子人选,才拨了一千军装样子,带着战利品和铁勒质子,还有一帮在斡难河战役中立功,受到皇帝封赏的将军们慢悠悠地上了路。
彼时边疆大捷的消息早就在长安炸开了锅,班师回朝那日,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起来,长安居民自发组织迎接,万人空巷,把御道堵得水泄不通。皇帝出皇城迎接凯旋的将军,举行封赏大典,看到这个场景,气的差点没厥过去。
曹德彰在一边劝他:“陛下息怒,息怒,这笔账来日再算也不迟。”
杭远山令大部队候在城门外,只带了三百人进城,率众将在外皇城门下接受封赏,当一品太师的官服绶印递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朗声道:“臣杭远山恳请陛下准臣致仕。”
皇帝愣了。
杭远山又道:“陛下明鉴,臣年老体衰,虽感陛下盛情,然终究有心无力,请陛下准臣致仕还乡,以老骨得葬故土也。”
皇帝看了曹德彰一眼,曹德彰也挺吃惊的,斗了半辈子的老对头忽然开窍要回老家,还弄不清是发自内心地要回老家还是装装样子跟皇帝客气一下,要是前者当然皆大欢喜,要是后者……
他眯了眯眼睛,对皇帝道:“陛下,卫国公艺高人强,若能继任掌军,必能保我大央长久太平,还请陛下驳回其请。”
皇帝其实也想知道杭远山打的究竟是个什么主意,于是假模假样道:“杭卿,何故弃朕于不顾?”
杭远山态度坚决道:“请陛下体谅臣半葬之躯,准臣告老。然日后陛下若诏,臣必效劳马前,万死不辞。”
皇帝还想跟他客气两句,做出个痛失爱将的明君之状,但是又害怕客气过了,真把老头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当下便点了头,保留了卫国公之爵,准他离京返回故土。
铁勒投降的正式版国书被铁勒质子与太宰带了来,皇帝看到那封国书时,才恍然惊觉他居然成了大央辟土之君,当时就龙心大悦,连带着看杭远山都顺眼了不少,大手一挥赏了他一堆财物,还假惺惺地掉了两滴泪:“爱卿此去,犹如国失长城。”
杭远山诚惶诚恐地跪了一下,连场面话都懒得说。
皇帝晚间在宫中举办了盛大的晚宴,一来为将军们庆功,二来欢迎铁勒质子正式入住长安。这倒霉主意不知道是谁出的,一整晚铁勒的使臣都板着个死人脸,那个倒霉催的铁勒质子更是一杯一杯地灌,借酒浇铁勒的愁,也顺便浇浇自己背家离国的愁。
因为杭远山的关系,杭贵妃和九公主也都得以出席赐宴,九公主将宴上的人挨个看了一遍,看到狂饮不止的铁勒质子时,悄悄问了太子一句:“那铁勒质子,是个什么来头?”
太子往那边看了一眼:“国书上说是大阏氏的所出的儿子,草原继承人,名叫那日松。”
九公主有点吃惊:“铁勒怎么可能愿意将自己的继承人送来大央做质子?”
太子笑了一下:“所以我说是国书上说的,他们铁勒向来尊崇强者,只有武力才是决定继承人的唯一要素,从来没有什么继承人一说,看这个那日松,恐怕是铁勒可汗里最不被重视的儿子,正好送来当质子。”
九公主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这么愚弄天朝,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
太子把她面前的酒樽拿走,换侍女来换成了果酒,道:“人之常情,如果是大央战败,要送质子于他国,也只会送一个不受重视的儿子。”
九公主没再说话,又仔细打量了那人两眼,他极瘦,举动间连手背上的手骨都清晰可见,肤色没有草原上风吹日晒的暗红,反而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估计身体不怎么好,难怪在崇尚力量的草原上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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