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下山

    “你这样做是对她不公平！”

    “我别无选择，千梢。”

    “她不是她，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强加给她！”

    “千梢，我已命不久矣，我怕等不到她了……”

    山神庙的闭关洞里，只有一石桌石凳，微弱的烛光，总是随着风飘动火苗。元桀和千梢两个绝色的男子一站一坐地互相对峙着。

    我晕乎乎地从梦中醒来，刚一微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绿毛怪捏着拳头朝元桀打去，似是来自心里本身的颤动引动全身，我竟恍身挡在了元桀的面前，紧闭着眼正迎接这一拳。

    “你竟已炼成如此……”千梢落寞地说完后，慢慢收回拳头。双眼却早已充满泪珠，咬紧牙关盯着我身后的元桀。

    “只差最后一步就成功了，千梢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嗯…”

    我瞪大了眼睛，全身无力不可动一分，就那样盯着面前绝色的绿毛怪挪步向我走来，嘴上哆嗦着，心里早已想出许多求饶的话。

    千梢摇摇头，只笑不语，伸出一根手指弹了弹我的鼻头！

    竟然弹我的鼻子！！化人后，我可爱惜我的人身了！

    “你这无礼的绿头怪！”我奔身咬牙切齿预备向他脸上招呼一嘴，却被身后的元桀拦腰环住。

    “你这小虫子脾气倒是挺大。”千梢得意地笑着，两手搓搓，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壶酒向石桌走去。

    “漂渺渺不可无礼，来者是客，更是朋友。”元桀相见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陌生，也没有再叫我小虫子了……

    “仙上…我…我…渺儿知错。”我沉着脸，落寞地向石门挪步。

    他不知，百年来，简单的恍身移动法术我还未学会，我清楚明白地知道，刚刚那瞬间的移动是他所为。

    我到底……还是仙上不在意的棋子罢了。

    千梢躺地仰头，提壶灌嘴，一口酒闷下去后，眼底笑意。

    元桀走去，抢过酒壶，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将酒壶摔至角落。

    “漂渺渺，把柳琴拿来。”元桀瞟了我一眼，我迈开腿走去庙中取来柳琴，在元桀的面前放下，他席地而坐，摆动衣袖，抚琴弹奏。

    曲调悠扬，却暗含悲痛，何事让你一直耿耿于怀，百年的难忘……

    “弹琴有何用，你是仙人，该济救天下，你可知，山下的百姓苍生痛苦不堪，瘟疫蔓延，灾难四处，你理应庇护。”千梢走去，扼住元桀的手腕，阻止他弹奏的动作。

    “如今，我成这样，如何庇护。”元桀摇头苦笑，念诀手起一朵烛花，将洞中照得透亮。

    我学样念诀起烛花，这是元桀教我的第一个法术，那时刚入闭关洞，他轻轻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怕，在黑暗里，心中永远有一朵庇护你的烛花，念诀显出，便会为你照路。他曾说，烛花为心神而成，心神安定，烛花越亮，心神不定，烛花暗淡。

    我念起的烛花呈白光，照在洞里，竟比他的还亮。

    “即便如此，你也非去不可。魑城出现了你要的东西……”千梢话语未尽。

    “立刻随我下山！”元桀欲走出庙洞，千梢一个箭步挡在他的面前，他充满疑惑愣愣地看着千梢。

    “你可知，这东西出世，招引了多少不可知妖魔鬼怪，如今上面的人也在盯视着，哪有如此容易让你取得。”千梢严肃地说完后，元桀眼中散去不可捕捉的伤痛。

    “喝完再动身。”千梢变出两壶清香扑鼻的酒，元桀拿过，两人相视一笑，碰壶一饮而尽。

    “漂渺渺，我们下山去！”

    “小虫虫，快跟上！”

    “好嘞！仙上！”我笑着答应元桀后，又做出鬼脸回应千梢，屁颠颠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元桀在前驾云而起，他不知道我的法术还未有进步。

    我在山头踱步，假装镇定，瞧着早已飞远的元桀，内心急得团团转。

    突然一旁的千梢拉起我的手，飞身直下。

    我转头看向他，晃眼也觉得很熟悉，嘴边却自觉说出：“千梢娘亲……”

    千梢浑身一抖，眼底充满泪珠看向我。

    “小虫子，你想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