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的负罪感愈发重了几分,忍住想哭的冲动,扭头离开了走道,一个人躲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身体疲惫地靠着灰白的墙壁。
他醒了,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为了救自己,他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
这样一想,凌小昔竟连再次面对邵启鹏的勇气也没有,脑袋微微扬起,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心,沉甸甸的,仿佛堆积了一块大石头,压抑、沉痛。
手指探入病服的口袋,从里面窸窸窣窣掏出一包香烟,这段时间,每每在照顾邵启鹏时,她的心情总是格外的沉重,只能依靠尼古丁才能勉强恢复平静,打火机蹭地一声,窜起一团火苗,她孤身一人静静站在楼道口僻静的角落里,吞云吐雾,朦胧的白色烟雾,模糊了她那张晦暗不明的容颜。
很快,左若欣也接到了邵启鹏醒来的喜讯,踩着高跟鞋,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希望能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保镖依旧静静守在走道上,如同一尊尊门神。
香烟一支接着一支焚烧殆尽,凌小昔混乱的心情,也逐渐冷静下来,逃避不是办法,她不是早就做好了,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准备吗?
深吸口气,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刚抬起头来,她便看见了镜子里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上竟再也没有了笑意,只剩下满满的疲惫与倦怠,凑近一些,她仿佛看见自己眼角甚至有了几条极浅的鱼尾纹。
手指轻轻摩擦着眼角,苍白的嘴唇扬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微笑:“原来我已经老了吗?”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她怎么就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半辈子呢?
这颗心,苍老得快要无法再承受任何的负荷了。
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凌小昔才重新返回病房,刚踏进走道,余光便瞥见病房里,邵乐正和左若欣有说有笑的交谈着,只是在瞥见她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蓦地阴沉下去,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眸光冷漠、生疏。
记忆中,会抱着她逗她笑的伯父,似乎已经消失了。
邵启鹏仿佛也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艰难地抬起手,朝着站在玻璃窗外的凌小昔勾了勾手指。
邵乐即使再厌恶她,也不会罔顾自己儿子的意愿,只是脸上却很难摆出什么好脸色。
凌小昔抱着沉重的心情重返病房,缓慢地走到床沿,对着邵启鹏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小昔,你这两天照顾启鹏很累吧?我都没见你吃多少东西,要不要现在去吃一点?启鹏醒了,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啊。”
左若欣笑吟吟地说着,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凌小昔体贴地替邵启鹏将褶皱地床单抚平,然后才跟随在她的身后,离开了房间。
邵启鹏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的眷恋与深情,几乎毫不掩饰。
“你是越来越任性了,上次为了她,不惜毁掉邵家的声誉,这次,又是为了她,险些把这条小命给玩没了,邵启鹏,你的眼睛里,就只看得见她一个人吗?”邵乐沉声问道,脸上布满了失望与沉痛。
他再也不想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了,那种只能站在手术室外,等待别人宣布消息的感受,他已无法再迎接第二次。
邵启鹏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爹地来说,有多失望,可是,怎么办呢?在面对她时,他所做的一切,通通只能本能,甚至连思考也不曾有,身体就自发地去做了。
这样的心情,他要如何告诉自己的父亲?
“算了,”邵乐疲惫地罢了罢手,“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管不了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怎么样,不要拿你的命开玩笑,我不想下一次接到的不是医院的电话,而是殡仪馆的联系,懂吗?”
这个固执的老头终于选择了向自己的儿子妥协、退让。
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失去他,他守着偌大的基业又有什么用?
邵启鹏眼眸一颤,隐隐有水光闪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松口,会放手让他继续任性下去。
“爹地……”嘴唇一张一合,他吃力地呼唤道。
“行了行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你痊愈了再说。”邵乐不愿勉强他,离开时,疼惜地视线扫过他那双被纱带缠绕的双腿。
凌小昔跟在左若欣身后,离开住院部的大楼,两人在花园中停下,葱绿的草坪,偶尔有行人从身旁经过,天色阴沉沉的,多日前的大雪,还留有些许残痕,空气极为清新。
“老哥这两天过得不太好。”左若欣背对着凌小昔,咬牙开口。
她苍白的面容微微一怔,低垂下头去,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这似乎和我没有关系。”
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左边胸口,却有丝丝疼痛顺着血液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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