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除夕之夜

    除夕之夜悄然而至，洛阳城里的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聚的喜悦。大街小巷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天空中不时升起五彩缤纷的烟花。人人都在欢庆新年的即将到来，唯独潘府上下此刻焦头烂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样，找到安仁了没有？”见潘释和潘豹带着人马回了府中，刑氏立即焦急地迎了上去问道。

    “没有。”潘释和潘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汗渍。

    “这可如何是好？”饶是稳重如潘芘，此刻也慌了手脚。

    一直站在刑氏身后的杨容姬，见众人乱成一团，不得不轻轻拨开了菱儿伸来安慰的手，对潘芘和刑氏说道：“公公婆婆毋需担心，相公性子一向沉稳，断不会做出让大家担心的事情。”语气虽是平缓，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相公，你答应过我要早些回府吃饭的，你可千万不要食言……

    “容儿说得对，我们大家千万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安仁并不是个脆弱的孩子，定不会做出荒唐的事情来！也许等一会儿他就自己回来了。”作为潘府的掌权主母，刑氏适时地表现出了她的大将风范，“释儿，你带人再去找，要特别留意酒楼和饭馆，一间一间地搜。豹儿，你去安仁经常走动的亲戚朋友家问一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人知道安仁的下落。”

    “是，娘。”潘释和潘豹不敢怠慢，连茶也来不及喝一杯，就又急匆匆地走了，只剩下众人在此面面相觑。

    “好了，大家也别在这傻站着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边吃饭边等。”刑氏一边说一边主动拉着杨容姬坐到了席上，“尤其是你，容儿，你现在怀有身孕，可不能饿着！”

    杨容姬的手被刑氏紧紧握着，心也定了一些。她怔怔地看着已经稳住全场的刑氏，心里是由衷地佩服。记得今天下午，她和刑氏同时得知潘岳被玉堂署罢职的消息，她几乎晕厥过去，幸而有刑氏支撑住她，否则经过一整日的忐忑，她绝对不能还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

    “好了，大家吃饭吧！”见众人都已落座，潘芘也冷静了下来。毕竟他在官场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像这样的挫折比比皆是。趁着安仁年轻让他经历一番也好，否则将来如何在朝廷的明争暗斗中立足？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顿饭应该是潘家有史以来吃过的最沉默的一顿年夜饭。所有人都吃的味同嚼蜡，难以下咽。正在众人都看着酒席发呆的时候，一个家丁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急事要禀告。

    “是不是有二少爷的消息？”沉默了这么久，刑氏终于按捺不住，抢先问道。

    “大少爷传来话说，在醉仙居找到了二少爷，他正带着二少爷往回赶。”闯进来的家丁跑得气喘吁吁，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好，安仁没事了就好！”众人总算都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没过多久，府外就传来一阵骚动，很快潘释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被好几个人抬着的潘岳。

    “这是怎么回事？”潘芘和刑氏看着被人抬进来的潘岳，吓出了一身冷汗。

    “爹娘请放心，安仁只是喝醉了，并无大碍。”原来潘岳在离开玉堂署后，并未如他所说的直接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醉仙居，一个人喝的烂醉如泥，直到被潘释找到，才将他抬了回来。

    “没事就好！”刑氏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口，道：“赶紧将安仁抬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是。”下人们得到命令，立即抬着潘岳往房间去了。

    “公公婆婆，容儿也已经吃饱了，想先回房照顾相公。”从潘岳被抬进来到离开，杨容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眼下见潘岳被抬回了房间，她哪还有心情吃饭，立即向潘芘和刑氏请示要回房照顾相公。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那便去吧！”刑氏嫁给潘芘多年，自然十分明白此时杨容姬的心情，当下也不为难，立即给她放了行。

    “谢谢婆婆，容儿告退。”杨容姬微微对众人行了一礼，便立即领着菱儿回了房。

    一进房间，一股刺鼻的酒味就从床上传了过来。杨容姬微微皱了皱眉头，吩咐菱儿去拿来了干净衣服，再打了盆热水。然后她亲自为潘岳换了衣服，擦了身子，这才歇了下来。此时虽已至深夜，但因为是除夕的缘故，窗外仍不时地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杨容姬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潘岳，心里却是愁绪万千。

    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天似乎跟她的相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既赐给了他天下第一的容貌，又赋予了他举世无双的才智。这样得天独厚的幸运，怎会不遭人嫉恨？

    “为什么，为什么……”睡梦中的潘岳突然喃喃自语，眉头也拧了起来，似乎他正在梦里控诉着命运的不公。满腔的抱负一日之间付诸东流，怎会不叫他可恨？

    杨容姬心疼地轻抚着潘岳的眉头，希望能将它抚平。纵使聪慧如她，也真的不知道，她这有着一身傲骨的相公，该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场劫难。

    “孩儿啊孩儿。”杨容姬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祈祷了起来，“如果你听得到娘说话的话，就请和娘一起祈祷你爹能平安度过此劫吧！只要他平平安安，哪怕庸碌一生，又有何妨？”

    只可惜她腹中的胎儿还未成形，并不能给她任何反应。凄凄寒夜，就在杨容姬的愁绪中，慢慢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