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1月7日,李长官在徐州召集第5战区军政会议,身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韩复榘有些心虚,担心李宗仁在徐州演一出先斩后奏的戏码,于是韩复榘借口军情紧急,让山东任教育厅长的何思源代表他去参加会议。
韩复榘万万没有想到,李长官召开的这场会议只是蒋委员长施放的一个烟幕。紧接着,蒋委员长在开封召集第五战区团长以上军官军事会议,为了麻痹韩复渠,蒋委员长亲自给韩复榘打电话说:“我决定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在开封开个会,请向方兄带同孙军长等务必到开封见见面。”
韩复榘这回有些犹豫。山东是他的地盘,蒋委员长拿他没办法,但到了开封可就由不得他了。正当韩复渠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放出风来说鲁豫、苏皖有可能会划为两个战区,鲁豫战区有可能请韩复榘出任司令长官。韩复榘这下又心动了!
1月9日,韩复榘带着孙桐萱一行人,带了1个营的手枪队,乘铁甲车去了开封。韩复榘到了开封,李宗仁借口城内驻军多不方便,将他的卫队留在了城外的铁甲车上。
会议于11日下午两点开始。韩复榘和孙桐萱刚跨进副官处的大门,就有一名副官迎上前来提醒诸位将领看看墙上的一张通知:“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长保管,给予临时收据,俟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
孙桐萱见要把武器交出,顿时皱了皱眉头。韩复榘倒没起疑心,因为他看到身边的其他将领纷纷掏出手枪交给副官处,取回收据。于是韩复榘推了孙桐萱一把,同时把自己身上带的两支手枪掏出来,让孙桐萱一齐递过去,跟着大家一起进了会场。
会场是一座可以容纳七八百人的大礼堂。到会的约有四五百人。在最前列坐的都是高级将领,除了宋哲元、邓锡侯、孙震三人身穿灰色棉布军服,打着灰色棉布绑腿,戴着灰色棉布军帽之外,其余都是黄呢子军服。韩复榘是高级将领中最后步入会场的,由于以为自己会成为鲁豫战区的司令长官,韩复榘显得很活跃,他同最前列那些高级将领一一握手问好,然后堂而皇之地坐在李宗仁与宋哲元的中间。
见韩复渠进了笼子,蒋委员长出来了。既然是召开秘密军事会议,总要像那么回事。大家坐下之后,蒋委员长摘掉手套,拿起花名册,点名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蒋委员长从上衣右边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封面的书本,高举询问:“带着这个的——《步兵操典》,站起来!”结果,全场只站起来一个人。蒋委员长脸上显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随即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训话。
“以前我曾经下过通令,各级军官必须随身携带《步兵操典》,以备随时随地翻阅研读,有所遵循。《步兵操典》是我们当军官的须臾不可离的。特别是其中的《纲领》,更是一部军事哲学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锦囊妙计!《操典纲领》明白地昭示我们,当我们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就是说,不成功便成仁;它还昭示我们,受命不辱,临难不苟,负伤不退。被俘不屈。这些都是应该走的方向和道路。所以说,《步兵操典》是我们各级军官生死依之的灵魂,是我们不可须臾稍离的法宝。我们在俘虏的敌人身上发现,他们的军官甚至于士兵,差不多都带有各自兵种的操典和《阵中勤务令》之类的军学书籍。敌人之所以能打胜仗,之所以敢于侵略我们、欺侮我们,其道理就在于他们能够学,能按照典、范、令行事。回头看看我们呢?恰恰相反!你们是这样的不好学,是这样不学无术,你们今天在座的有四五百人,只有一个人带着《操典》!你们这些高级将领这样的不好学,怎么能会不打败仗呢?你们这些高级将领这样不学无术,怎么能战胜敌人呢?如果长此以往,我们非至亡国灭种不可!……”
这时候,蒋委员长已经是明显动了怒气了。抗战开始以来,中国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了百万!结果丢了上海不算,如今连首都南京都让日本人占了,东北华北大片河山还有蒋委员长的老根据地华东都成了日军的囊中之物,这能不让蒋委员长生气吗?
蒋委员长一面讲着,一面频频以手背把桌面击得“砰砰”作响。坐在前排的高级将领们,把脑袋低垂着不敢仰视,一个个锁眉苦脸,状有愧色。
蒋委员长接着往下讲:“目前我们在军事上虽然受了一点挫折,但国际形势很好,对我们很有利。刚才我对你们已经讲过,只要你们高级将领能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有能力指挥着你们战胜敌人,我就不愧作为你们的统帅;只要你们是为了抗战杀敌,不论你们的部队有多么大的伤亡损失,我都负责替你们补充。可是,我们有些高级将领,把国家的军队视作个人的私有财产,自从抗战开始以来,一味保存实力,不肯抗击敌人,只顾拥兵自卫,不管国家存亡,不听命令。自由行动,哪里安全就向哪里撤退,逃跑。试问,这样如何了局呢?我能往,寇亦能往,你们跑到哪里,敌人就会追到哪里,最后无处可跑,无地自容终至国破家亡,一无所有。试问国家都没有了,你们保存实力还有何用?况且到了那个时候,敌人还会让你来保存实力吗?你们高级将领这样的作法,难道就不怕天下唾骂吗?难道就不怕国法制裁吗?”
台下的韩复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站起身来顶撞到:“山东是我丢的!济南是我丢的!可是南京又是谁丢的?”
蒋委员长愣了一下,立马反驳:“现在说的是山东的事情,你要是南京保卫战能打的像华毕成一样,我升你做陆海空副总司令!”
“向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华毕成从南京撤退那也是有军委会的命令的!可你弃守济南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听到韩向方把自己望风而逃和华毕成从南京突围相提并论,有涵养的李宗仁也忍不住委婉的说了韩复渠几句。
听李宗仁这么说,韩复榘只好坐了下去。
中间休息时,那位中将侍从官步下讲坛,走到韩复榘的面前,笑着对韩说:“请你稍等一会再走,委座约你说几句话。”
韩复榘心里“格登”一下,但又无可奈何地跟着侍从官走到后台。刘峙迎了上来,身边跟着几个卫士和穿便衣的人。刘峙笑着拉住韩复榘的手:“委座请你先上车!”
外面早有一辆车停在那里,韩复榘一上车,两个人一边一个就把他夹在了中间。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张逮捕令给韩复榘看,并对他说:“你已被逮捕了。”
韩复榘这才恍然大悟。汽车飞快地向开封火车站驶去,只见沿途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戒备森严。汽车一直开上月台,停到一列升火待发的火车旁。两个特务把韩复榘从汽车里拖出来,推拥上了这列专车。这时,韩复榘才认出,逮捕他的竟是特务头子戴局长,并由他亲自押送。
火车开动后,沿途不停,直达汉口车站。汉口车站也是戒备森严,有5辆汽车等着,4辆大卡车上全是宪兵特务。韩复榘被押进一辆小汽车,一直开到江边码头,由专轮载车渡江到武昌,交到“军法执行总监部”,被软禁在一座二层楼上。
再说韩复榘被刘峙领出去后,会场炸了窝。稍后,蒋委员长立即回到会上宣布说:“韩复榘目无中央,违抗命令,大敌当前,擅自撤退,为民众所不容,为党纪国法所不容,现已逮捕法办,请诸位安心供职。”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毫无思想准备,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孙桐萱站起来向蒋委员长求情说:“委座,韩复榘是粗人,多有不对,希望能予以宽大处理。”
蒋委员长冷冷地说:“韩复榘罪有应得,已交军法总监部组织会审。他的军政职务已被革除,第3路军总指挥由你代理,另委任军长曹福林为津浦路前敌总指挥,你们要安定军心,共同抗敌。”
孙桐萱挺重义气,会上碰壁后并未死心,散会后又多方求助,甚至命手下人带着钱去武汉活动,但到处碰壁。这时他心里明白,总司令这回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