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你父亲,屠你全族的,不是我,是当今圣上,你父亲当年功高盖主,当今圣上早已心存忌惮,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郭孝年叹息般的说道,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你骗人!”江诺紧了紧自己怀中的郭禛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何以这件事进展得如此顺利?何以发生得如此迅速?何以你父亲才被定罪,全族就被灭门?这一切都是当今圣上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你父亲内心定然也是知晓的,所以,才用免死金牌护了你,毕竟你对于当今圣上是没有威胁的。”
江诺沉默着没有说话,郭孝年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
郭禛躺在江诺怀里,脸色苍白,郭孝年有些急了,“就算这件事和我有关!你冲我来就是,和禛儿有什么关系!”。
此时,郭禛的四肢已经变得冰凉,他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诺诺,”郭禛忽然开口,但是因为受伤,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我在!我在!”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我不怪你,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他的嘴唇苍白,想努力的扯出一笑安慰她,可是,他没有力气了……
她忽然想起了她们在江南定情之后,有一天他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她接过糖葫芦时有些疑惑,“买糖葫芦干什么?”
“我见你最近总是盯着街上糖葫芦贩子的糖葫芦看,”他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
江诺眼神微动,“是挺想吃的,可是我只想吃外面的糖衣,里面的山楂太酸了,可是不吃山楂又好浪费,”她看着那串糖葫芦,整个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郭禛笑了笑,“那以后你吃糖衣,我吃山楂怎么样?咱们夫妻一心,将勤俭节约贯彻到底!”
她亲手杀死了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从此以后……
再也没有人
每天哄她开心,
帮她抚平眉头,
给她买糖葫芦,帮她吃掉剩下的山楂了……
“诺诺,不哭……”终于,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快来大夫!救人!”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江南的一个小山村里,鸡啼声,狗吠声与人们的欢声笑语夹杂在一起,显得整个村子十分热闹。
村子里前几年来了一户人家,看那气质,就像大户人家,村里人本来以为这户人家会极其不好相处,但这几年下来,村子里的人都渐渐接纳了他们。
王婶是他们的邻居,邻里间的吧,互相帮扶照应是应该的,听说他们家那位身体不大好,于是王婶便拿了自家的几十个土鸡蛋给他们家那位补补身体。王婶边想着,边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这人正是江诺。
王婶看见她,热情的将那一篮子鸡蛋递给了她说,“大妹子,这点鸡蛋也是我们家的心意了。”
江诺连忙道谢,完全打开了大门说道,“王婶进来坐坐吧。”
“不了,不了,今儿还有上山挖野菜。”
江诺微笑,“那婶儿以后常来玩啊。”
王婶应和着说好,等王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江诺才将门给关上了。
江诺一转身就看到郭禛走了出来,她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你的身体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呢?”
“刚刚是谁?”郭禛问。
“隔壁的王婶,来送鸡蛋的。”她将鸡蛋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便朝郭禛走去,将他扶了进去,郭老爷正坐大堂在里面练字。她对郭老爷说道,“你怎么不看着他。”
“哪儿看得住啊。”郭老爷将字写完最后一笔,然后将笔搁下。
江诺把郭禛扶进房里,出来的时候,郭老爷还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诺走过去,郭孝年说,“你真的不杀我?”
“杀了你,郭禛会伤心的,虽然他嘴上不会怪我,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江诺顿了顿,然后说,“那年见我的白衣男子应该就是当今圣上吧。”
待冷静下来细细的捋一遍,这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当年的事出自当今圣上之手,而几年前也是当今圣上想借她的手除掉郭孝年。
郭孝年没有回答她,有些话两人已经心知肚明,“帝王心深不可测,我该走了,照顾好禛儿。”他起身,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在没到岸之前他便不能下船。
江诺看着他的背影,毫无缘由的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保重,”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