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这一坐便不知时辰,直至第二天破晓之时。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东方一缕晨光映入窗棂,遥遥映照在俞和的脸上,两道淡不可察的氤氲紫气自俞和鼻尖吸入,在胸中化作滚滚热浪,降下丹田。一时间俞和全身毛孔张开,汗水如浆,转眼间将他内外衣衫浸了个透湿。
张开双眼,小屋内景致依然,可却分明有了些难以言喻的不同之处。打坐了一夜,竟觉得比以往酣睡醒来更加精神抖擞,双手一撑,站立起来,周身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挥手抬腿,仿佛有无穷尽的精力弥散。
“难怪以前师傅从不睡觉,只是打坐,这可比睡醒之后舒服得多了,但是这打坐运功实在是不知时光,仿佛一闭眼还是昨日巳时左右,这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卯时。师傅曾说,高深的炼气士常有一坐关便是数十年的功夫,看来便是如此了。”俞和摇摇头,推开木门,清晨的山风微凉,这才发觉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到屋里,从柜子中寻到替换的道装,于是汲起院子中的灵泉水洗了脸,更衣之后浑身爽利。
翻翻那本《真清太玄罗霄剑门科仪》,知道不久之后便是早课,赶忙朝藏经院走去。
行走在山道上,俞和只觉得步履轻捷异常,脚下生风,有种稍加使力,便可足不沾尘凌空渡虚的感觉。清爽的空气吸入胸中,丹田自然生出一股暖意,绵绵不绝,散入周身。
“梦中得来的这吐息法子,似乎颇具神效,只是一夜调节呼吸,便让我觉得飘飘欲仙,却不知同那云峰师尊赐予的小周天炼气术有什么异同,也好参照印证。”俞和心中念头翻转,脚下却加急,呼吸间,丹田中热流更盛,每一步迈出,都觉得更加有力些。
昨天从藏经院到后山东峰,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此时却只是一刻钟的光景便到了藏经院门口。
只见藏经院主殿石坪中央的赤铜八角香炉,里面新添了香料,这时烧得正旺盛,腾起层层叠叠的烟云。这种灵木焚烧出来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主殿殿门大开,云峰真人坐在对门正中的蒲团上,左右分列着论剑殿的五弟子,右侧第三个蒲团无人,俞和走过去,径自坐下。
早课无非是诵读道家经文,诸如《澄清韵》、《举天尊》、《八大神咒》、《中堂韵》、《心印经》、《小赞韵》等等、以前张真人每日也行早晚功课,俞和倒是熟练,只是罗霄剑门不行晚课,但早课还需加诵《清净坐忘素心文》三遍。
云峰真人闭目而坐,门人诵经声声入耳,脸上渐渐浮出些微诧异的神情。
这俞和的诵经声,夹杂在其他五人的声音中,起初倒没什么特异之处,诵到后面,尤其是《清净坐忘素心文》之时,便露异相。听起来仿佛像是久经修行的炼气士一般,全无凡俗气息,吐字之间,音节浑然迸发,气息转折绝无半分阻滞,每一字音起音止,抑扬顿挫,暗合气脉节律。
即使是已经修成闭息功夫,引五行之气入脏腑的大师姐莫子慧,气息吞吐从容之处,比起俞和也略有不及。
“俞和此子难道早已神与气合,修过炼气之术,怎么气脉如此悠长?我听宗华师兄说起,古兽赑屃殁亡之时,骨肉碎裂精血飞散,这孩子被古兽精血浸染,得了大机缘,即使不修肉身,最多五年后,也可自行转为先天道体,真元自生。但昨天我看他还是黄庭未开的模样,这方一日之间,便气息精妙如此?”
云峰真人微微睁开眼帘,绽出神念,在俞和周身一绕。
“骨肉中的后天污垢已去大半,元气隐然,看来定是赑屃精血所致。天道平衡,这上古奇兽贵为龙子,又传玄武血脉,却全无神通,定藏有常人难测的神异之处,俞和得了它的精血,的确是一场大造化,大机缘。”
云峰真人摇摇头,“此子若能潜心精修,问道可期,需得好好调教。”
这边云峰真人心中念头辗转,众弟子却只是闭目诵经,三刻诵经事毕,自有道童奉上白粥和面饼等物充饥。
“早课已毕,若无事便自去吧。”云峰真人早已辟谷,只饮下了一杯清茶,“俞和,你可曾读过我给你的经书,有何疑问?”
“回师尊,昨夜只读了那清净坐忘素心文,便依着书中的法子打坐参悟,直至今晨,弟子愚钝,看的粗浅,倒没有什么疑问。”俞和恭声回复。
“你只看了清净坐忘素心文?”云峰真人眉头微微一皱,“那小周天炼气术可曾看了?”
“弟子还未看。”俞和摇摇头。
云峰真人心里起疑,俞和明明是黄庭已开,原本以为他看过清净坐忘素心文后,觉得炼心枯燥无用,便转而修了小周天炼气术,一试之下,生了气感。原本想叮嘱俞和,性命须得兼修,否则根基不稳,调不合铅汞,成不了内丹。那知道俞和说他还没看小周天炼气术,那他一身气息从何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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