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太远

她做的茭白牛肉。

    她看着卫铭慢慢的一口口的吃，一直这样看着，一顿饭吃的安静。

    吃完饭，卫铭说一句：“放在这里有人会收。”说完推着轮椅转身往客厅那边过去。

    杜雪想跟上，又听见卫铭说：“杜雪你回去吧，我妈要你来见我，你已经见了，可以回去了。”

    杜雪站着不动，卫铭又说一句：“我让人送你出去。”

    “我不走。”杜雪看着卫铭的背影笼罩在黑暗里面，那一刻显得那样寂寥，只有他一个人，一次又

    一次，她总是忽略了卫铭。

    “我已经让医生给我检查过了，也不会再乱发火，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就这样别再见面更好。”卫铭的声音沙哑。

    “我做饭给你吃。”杜雪想到一点。

    卫铭那边似乎是笑了一声，低低的，可是听不清楚。

    杜雪走过去，客厅地板上的瓷器碎片已经都被人清理干净，杜雪过去蹲下在卫铭面前，低声：“我有用的，我可以讲笑话给你听，我有很多笑话，我还会榨果汁，我最近学会了做奶油布丁，不比店里面的差，我还能推着你晒太阳，我还会削苹果，我……”

    “这些都有人可以做，不用你来。”卫铭打断她。

    家里有佣人，这些事都用不到她来，她知道，可是据理力争：“他们不会讲笑话！”

    杜雪看见卫铭唇角的笑容，那么一点点。

    “我不走，卫铭，你让我留下来。”杜雪的声音里带着坚持。

    已经来了，看到了这样的卫铭她就不可能再走，自己在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都是卫铭在帮着她护着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的，她只是要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你现在看到的还不是最糟的，现在我声音沙哑，脸上会肿，可真的疼起来的时候我什么都顾不上，我会脾气暴躁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明白了吗？”卫铭声音不大。

    看他今天发脾气的样子，她也听说过癌症后期的疼痛，会疼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只听说是剧痛，痛的无法忍耐。

    “杜雪，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以前觉得上天对我真的是太好，让我遇到你，然后在我没有希望的时候看到你幸福，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最后给你幸福，你离婚的时候我送你去香港，你问我能不能多留几天，那一刻我才觉得上天对我多残忍，我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在你离婚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再跟你一起，我只能是想，幸好错过了，不然你要怎么面对我的离开……”

    杜雪低头下去，眼泪落下来。

    “我想如果两个人不能一起走过一生，那么就不要有承诺也不要在一起，这个世界上这么荒凉，只有两个人携手才能安心的度过，如果是我跟你结婚再忽然的丢下你，你要怎么办……这样想现在这个结果挺好的，你幸福了，我这个不幸的人看着你幸福至少还有一个念想，等我死了也不会再觉得难过，不会再看着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杜雪的肩头不住的颤动，低低的颤，这样的对话已经不在她的承受里面，心里难过的承受不起。

    卫铭伸手抚在她的长发上面，轻轻的：“这辈子我先遇见你可是错过了，下一生我一定等到你，不管任何人的眼光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也不管所有的阻碍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杜雪的脸颊一片的冰，抬头起来，卫铭的手已经伸过来，小拇指微勾在她面前。

    杜雪点头，不住的点头，伸手出去小拇指勾住卫铭的，回答：“好……”

    ***

    “思思还在家里，我现在在家确认过了，杜雪也没打给我，你到底是又做了什么！”

    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章东远手里捏着章念心的手机，没了反应。

    他甚至驱车去了一趟杜雪以前的家里，隔壁的王阿姨也说根本没看到杜雪回来，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她是去了哪里？

    “哥，小嫂子可能是想休息一下，你别太着急了。”章念心在一边说。

    “章东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郭雯雯在电话那边大声！

    章东远坐下在沙发上面，挂了电话！

    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也许就如同郭雯雯说的那样，只有去英国一趟，去看杜雪是不是去找她的弟弟，这是最后的可能性。

    “订一张到伦敦的机票，最快的那一班！”章东远吩咐。

    现在他无论如何要过去看看！

    “好，我现在就去！”章念心点头。

    ***

    杜雪睡的并不安稳，一晚上很多梦境，很多很多，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曾经觉得都忘记的记忆全都翻涌出来，有小时候两个姐姐嘲笑她欺负她的事情，有她回

    到自己房间里哭着想让妈妈接她回家的事情，有自己第一次看见卫铭，卫铭骄傲的打扮的好像个小绅士的样子。

    那时候的印象是这个小哥哥她必须要躲着，躲的远远的，因为这个小哥哥比家里的人还要高级，显然家里的所有人都让着他，那么他欺负她一定会更凶。

    然后记得卫铭灿然的一笑，看起来阳光好看。

    就这样再也睡不着，模模糊糊的听见外面有响动，站起来出去，看见走廊上有人在进进出出的。

    杜雪仔细看，是王妈，于是叫人：“王妈。”

    王妈回头看见她像是吓了一跳，楼下听到车子的声音，杜雪问：“什么事啊？”

    现在是凌晨时间，什么事非要这个时间进进出出。

    王妈面露难色，看着杜雪犹豫了再三，还是说：“少爷忽然说要搬走，让我别惊动了您。”

    杜雪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就往卫铭的房间过去，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她以为他已经认同了她住在这里陪着他度过，没想到他凌晨竟然要搬走！

    卫铭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两步过去，门都还开着，卫铭还在里面，看样子如果她不来他已经是被人推着下楼去了，坐上车就彻底离开，从此再也不出现，到时候她又要去哪里找他？

    “为什么要搬走？就只是为了躲着我不想让我看见？卫铭，我以为我们说好了。”杜雪进去走到卫铭背后。

    卫铭背对着她，在轮椅上面坐着。

    “我反悔了可以吗？你不走就是我走！不然你现在就滚！”卫铭声音陡然的大！

    杜雪吓了一跳，卫铭是真的发火。

    “我不走，你也不能走！你要是走我就跟着！”杜雪不肯退缩。

    卫铭再不说话，杜雪急了伸手去转过来卫铭的轮椅，面对着卫铭：“我们不是说好……”

    然而话音还没有落，看着卫铭的脸孔忽然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

    卫铭的脸上显然的是痛苦的表情，五官都扭曲着，手紧紧的握着在身前，因为疼痛已经让他没办法再多忍耐，看着面前的杜雪，他忽然的伸出手用力的一推，杜雪站立不住向后摔倒坐在地板上面。

    “滚！滚出去！”卫铭厉声的大吼！

    外面有医生冲进来，拉住卫铭的胳膊，压着卫铭到大床上面去，卫铭在也忍耐不了的低声闷哼。

    那样的声音如同是地狱里的凌迟！

    杜雪看着两个医生压住卫铭，因为病痛虚弱的卫铭在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极力的反抗，医生的针打进去，他低吼的声音还在继续，杜雪看的挪不开目光，眼底都是惊怕……

    这样的一幕，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太过凄厉太过恐怖，卫铭的低吼的声音那样痛苦，五官扭曲的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铭终于是安静一点，声音越来越小，医生也不再按住他。

    ***

    第一更，后面还有一万四……吐血吐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