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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次伸了出来,默默帮她轻轻抬起劈风的腿。她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眸中,那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是啊,如果不信任,他又怎会让她这样把他的爱宠死马当活马医?
这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能让她感动到想哭!
她收敛情绪,小心翼翼地用竹板把劈风的腿固定住,而他很主动地伸手帮忙绑布条,两人默契地忙碌着。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不太熟练的动作,难道,仅是这样就能让骨头归位?
“其实,劈风只是一只狗。”他状似随意地说。
怀瑾知道他是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放弃了劈风,她还这么坚持。
“它虽然只是一只狗,但是它比人还要可爱,我舍不得,何况,是它陪伴了你这么多年。”
祈天澈心头一震。
原来她知道,原来她看出了他冷漠下的心痛与不舍。
可是,他却没有像她那样,哪怕只有最后一丝希望都不放弃。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该走的留不住。譬如奶娘,譬如母妃,譬如师父,再譬如……差点因他疯掉的那个人。
但是,她却用行动告诉他,她想帮他留住这只可能也要离他而去了的狗。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恨?
在对祈隽无怨无悔的同时又对他这样,她的心里到底能装多少个男人?
“好啦,大功告成!”怀瑾拍拍小手,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他,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瞧。
她被他怪异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忙不迭低头揉劈风的脑袋,道,“劈风,未来半个月你要乖乖卧窝养伤,不能乱动,不然你这腿好不了我就不带你玩了。不过呢,就算你真的走不了了,我也不会遗弃你的,有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听说狗狗的生命力很强,有的就算骨折后自己也能痊愈。
昏昏沉沉中的劈风微微动了动脑袋。
祈天澈看着她对劈风承诺,不由得有些羡慕。
有她的一天就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想听她亲口对他说这句话。
想想真可笑,他竟连一只狗都不如。
这时,怀瑾却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指着劈风的眼睛,“祈天澈,你看!”
祈天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不禁惊奇。
“劈风……好像落泪了。”她拉扯他的衣袖,激动地说,即使泪光在眼眶里打转,也是倔强着不让它落下。
听到她这一说,那些太医们忘了自己还在等皇太孙降罪,纷纷起身凑上去看。
果然,狗的眼角有泪痕。
他们也是才知道,原来,狗也会感动。
……
把劈风抱回落梅院后,祈天澈就出去了。
怀瑾看着病怏怏的劈风,明明出宫前它还活蹦乱跳的,很傲娇地抗议她把它抛下,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怎能不心酸?
如果她带它一块出宫,就算经历那些惊险,可能它还是好好的。
怀瑾心疼地揉了揉劈风的脑袋。
她很清楚,陪伴自己快二十年的狗若是死了就跟失去家人一样痛苦。
祈天澈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在所有太医都不敢治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复杂,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不是认命,而是习以为常的接受。
她不懂是什么导致他这样。
但是,她知道,如果失去了劈风,他比谁都痛苦。
又陪了劈风一会儿,怀瑾轻叹,走到殿外。
“包子,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喝了口茶,她问。
包子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把事情发生经过巨细无遗地道来。
原来是王楚嫣看劈风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起她离去前威胁劈风让它跨栏三百次的事,于是提议要和劈风一块玩。包
子想着平时娘娘不在的时候她也一样跟劈风玩,应该不会有事,于是便去把道具搬到院子里了,而当时王楚嫣正在诱哄劈风,道具上来后,一向活跃的劈风却一点精神都没有,最后还是拿了骨头引诱它,它才跨过栏杆的,然而,到第三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劈风的前腿碰到栏杆,冲击力使得栏杆反弹,打得它重重落地,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娘娘,您罚奴婢吧,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照顾好劈风。”包子万般自责地跪地,尤其看到殿下和娘娘在太医院拼尽全力救劈风的样子,她多希望断的是自己的腿。
“当时,都有谁在?”
劈风经过她的训练后,行动更敏捷,不可能跨第三次栏就会摔下,而且还摔得那么重。
“除了奴婢和嫣然郡主,就只有郡主身边的两个宫女。”包子道。
怀瑾微微眯起眼。
那两个宫女是祈天澈的人,不可能有嫌疑。
包子?据她所知,包子没有亲人,除了自己这个主子,所以没理由会受人威胁。
那么,嫣儿?
但是,那么怯懦、那么单纯的她做得出这种事?还是,已经被人利用?
应该不至于,她喜欢劈风不亚于自己,断不会那么做,更何况,除非必要,她不会走出承阳殿,别人想利用她也难。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暗中下手。
但是,为什么是劈风?
是警告?还是迁怒?
“天澈哥哥,还是不要了,我怕燕儿姐姐生气。”
门外,传来王楚嫣弱弱的声音。
怀瑾蹙眉,说得她很可怕似的。
好吧,她当时太着急了,又被她哭得烦躁,就吼了一声,王楚嫣这样的娇花的确会胡思乱想。
主动起身,走出去,面对。
王楚嫣一见到她,明显地瑟缩了下,抓紧祈天澈的衣袖,怯怯地不敢看她。想必,祈天澈也从她那里了解事情经过了。
“嫣儿,你来看劈风吗?它在里面,我让包子带你去看它吧。”道歉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仿佛有股倔劲不愿承认自己有错。
“真的,可以吗?”王楚嫣从祈天澈身后走出来,弱弱地问。
怀瑾点头,让包子带她进去,反正她也刚好有话要跟祈天澈说。
王楚嫣一走,反倒是他先开口了。
“你爹接了圣旨,立即动身回边关,要去送他吗?”
怀瑾点点头,总觉得他同她说话的语气少了点什么。
其实,她早就知道救出肖晋南后就会马上分离,反正也没感觉有多亲,送不送都无所谓,但是既然他都这么问了那就去吧。
很快,他的马牵出来了,这是第二次,她坐在他身前,让他带着策马奔腾。
“你怎知我想学骑马?”黑夜中,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有心就会知道。”黑夜中,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过分。
怀瑾更愧疚,他分明是在暗喻她没心。
以前很想看他生气是什么样子,但现在,如果他生气是这样子的话,她一点都不想看。
因为,她觉得冷漠比暴怒更可怕。
……
在城门外,他们追上了肖晋南。
怀瑾对这个刚认识的‘父亲’没有太多话想说,她不会因为身份上的某种牵绊就就马上变得很亲。
于是,生疏地说了几句临别的话后,他们便挥手再见了。
入了城,回宫的路上,两旁街道,华灯初上。
“祈天澈,我想去十里香。”怀瑾把早已悄悄捏在手里的荷包按在胸口,提出要求。
“……好。”祈天澈蹙了蹙眉,终究不忍拒绝,明知道夜里的十里香黑灯瞎火。
他递给跟在身后的李培盛一个眼神,李培盛立即明白,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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