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一难的家人抱头低声哭泣。
陈老汉快睁不开的眼睛,又红又肿,正喝叱着跪地痛哭的两个儿子。
不过众人却都还有默契的压低着声音,在不远处,有一处凸起的小丘,小丘上一棵颇大的杨柳。
呼噜噜~~!
鼾声如雷,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快要下雨。杨柳树下,马纵横睡得死死,毫无忌惮地打着鼻鼾。
在他不远,胡车儿如同一尊守门神似地杵立着。
王异有些犹疑,但她还是觉得于情于理,她还是应该表达出自己的谢意,于是她迈起了步伐。
胡车儿很快看到了她,似乎美人都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平日里少有笑容的胡车儿,张嘴笑道:“我家大公子在睡呢。”
马纵横如此出众的鼾声,王异离远就听到了,岂不知道,她有些害羞地看了看熟睡的马纵横,见他睡得正死,胆子才大了一些道:“好汉,我来替他清洗一下,可以吗?”
胡车儿早就看见王异玉葱般的手指握着一个竹筒,毫不犹豫,把头一点,笑了笑道:“我家大公子真有福气,有王姑娘这般美人服侍,那我就不打扰了。”
胡车儿说罢,扭头就朝另一边离开,他那若有所指的话,却令有些慌乱的王异,一时无从是好。
还好,胡车儿很快就走远了。王异双腮露出两片绯红之色,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走到马纵横身旁,然后在一阵犹豫之后,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会有一种怦然心跳的感觉。王异不知为何,只觉自己心头如有小鹿乱撞,紧张得整个人定在那里,好一阵不敢向旁边望去。只是马纵横的鼾声,只在是显得有些不解风情。
当王异看到马纵横那满脸的血迹,本是慌乱的眼神却又温柔起来。他,时而霸气侧漏,说一不二,似乎极为**;时而又是高傲不屈,目空一切;但时而他又有着铁汉柔情,侠骨铮铮,面于危难之际,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肯抛弃弱小。
马纵横的身影不断在王异脑海闪过,王异眼神不禁更加迷离,呐呐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呢?”
呼噜噜~~!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雷鸣般鼾声。熟睡的马纵横,看上去比起以往更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王异看了他好一阵,见他脸上血迹混着沙尘层层抹盖,又黑又脏,心头一阵抖动,又想他只是为了一个没有答应下来的承诺,连日来疲于奔命,激战连连,感激之余忽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身影似乎已在自己的心头占据了一个位置。
只是,他似乎对自己的美貌毫不动心,王异甚至感觉,在他心里面,自己的地位还不如刚才那个叫胡车儿的胡人大汉。
王异轻轻地叹了一声,轻轻地在衣袖一角撕了一块布,然后打开竹筒,沾了了一些水后,眼神再次望向马纵横,小心翼翼地把沾了水的布块,抹在了马纵横的脸上,细心地替他清洗血迹。
“你真是我的盖天英雄吗?”
渐渐地,王异眼里尽是柔情,水波荡漾,低声问道。这时,马纵横的眉头微微一抖,只不过,此时夜色已然降临,王异并没有发现。
在小溪一边,不远处的火光,时不时照在庞柔的脸上,若是定眼望去,便能发觉庞柔此时嘴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柔儿,你给我过来。”
庞明的声音,悠悠传来。庞柔仰天望月,低声叹道:“我也是时候该清醒了。就算是为了大小姐。”
叹毕,庞柔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转过身子走向庞明那里。少时,父子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庞明颇为严厉地便道:“马羲此子虽幼,但这些日子以来,为父一直追随在他身边。为父很肯定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何况大帅在临终时,已把王家托付给他。我等身为王家家臣,自然要竭力相辅。就连张横这个刺头,也已承认了他。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而意气用事,何况我看大小姐她!”
“爹,我知道,你不用说下去了。从今以后,他马羲就是我庞柔的主公。”庞柔毅然打断了其父的话,面色肃穆地说道。庞明见了,有些悲怆地摇了摇头,身为人父的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少爱慕着王家大小姐。他也曾经想过,等过几年,庞柔立了功绩,就向王国提亲,凭他们庞家多年来的功劳,想王国多数也会答应。只是,这一切都在陈仓那一场战役中,毁于一旦。王国死了,冀城失了,庞家也惨遭灭门之祸,若非那异于常人的少年,恐怕他们早就成了奸人的刀下亡魂。
或者这一切早已注定。
清晨,四周响起阵阵鸟啼之声,从阵阵吹来的微风中,能感觉到气候的凉爽。
马纵横觉得自己睡了快有一个世纪,当他睁开双眸时,还曾经以为自己会回到后世,那个看似和平,实则各国之间无时不在勾心斗角,以科技、经济为主的文明时代。
不过,眼前蔚然一片的景色,令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依旧身处古代,因为在后世绝不可能有如此美好的天然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