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里那一抹惊色,“我知道,在你的眼里,生于红粉世家的我不该有这等想法。佛说众生平等,但从来都不平等,就似我们女子,生来就被人视为男子的附庸。”
“所以,你教吕连城兵法,授他棋艺,就是要告诉世人,女子也可以做很多事?”
陈湘如并不否认。“那日我并没有想死,我一直站在船上,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当我发现那处的河水浅,而我最有把握逃脱,便纵身跳了下去。”
这如她的棋风,慕容宸一语道破:“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湘如点头,“只要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我才能平安。所以我逃了,这也是他们不晓我识水性的缘故。”
沉默。今日他才懂晓了她一些,懂她的情,她的骄傲、她的不易,甚至懂得她的死其实是另一种生。
风,越来越大了。
“这里的河水很深,你别打逃走的念头,我不会再逼你。你是燕国公府的客人。”
音落。他折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偷偷地转过身来,透过轻纱、窗棂望着她在风里舞动的倩影。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进他的心里。
是家里的那幅画?
还是在龙虎寨见到她时。
亦或是一点点认识了她的不凡。
他是真的动心了。
但是。她是吕连城的女人,他就必须将自己的心思放下、藏起,不再打她的主意,但他可以试着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
翠烟捧着斗篷。轻声道:“小姐,起风了。回屋吧。”
陈湘如低应一声,系好斗篷上的丝带,垂首回屋。
屋中的八仙桌案上,摆有棋盘。又有一把琴,心头不由暗暗有些吃惊,吕连城也很细心。在月亮山最简陋的时候,他总是细心地照顾着她。尽量给她想要的。
吕连城……她轻唤着他的名,想到他时,心头满满的都是温暖。
除了李湘华以来,这大抵是待她最好的人了。
陈湘如伸出手来,轻轻掠过琴弦,只一下她惊道:“这是不离。”
吕连城赠她的琴,他们给琴取了一个名字,唤作“不离”,这琴应在月亮山上。
还有这棋盘,越瞧越眼熟,虽说世间的棋盘相似,但这上面的划痕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棋盘和棋子也有一个名字,唤作“不弃”。
他亲手雕刻的木钗上,刻着一句话:美人如月,不离不弃。
翠柳轻声应道:“这琴棋在我们上船时就已经有了。”
从月亮山到洛阳城得近两个时辰,也就是说,昨晚她离开后,其实吕连城便知道她要去燕国公府。
她又忆起吕连城与她说的话:“燕世子假意劫持你,待到洛阳后就放你回来……”
可慕容宸的护卫用剑伤了她,虽是一道很浅的划痕,可她也很恼,但想着这是吕连城与慕容宸约好的计划,也可以不计较。
是慕容宸骗了她?还是吕连城瞒了她?
想到此处,陈湘如再难安宁,一转身出了房间,立在慕容宸的房门前轻叩,房门开着,透过珠帘,能看到他在独自玩棋。
“你有事?”
陈湘如并没有进去,“一开始,你就告诉过吕连城,要带我去范阳?”
慕容宸好奇地抬头:“我与刘先生商议过,是打算带你去燕国公府住一阵子,待我们大计成后,便送你与他团聚。”
那么,吕连城许是猜到她会舍不下他与乖乖,所以才骗她说会在洛阳放她回月亮山。
这戏要做足,自然要留下她最在意的乖乖和鲁喜妹,只有这样,世人才会相信她是真的被劫持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与乖乖朝夕相处,兑践她对李湘华的承诺,亲自将乖乖哺养成人。
慕容宸道:“你房中的红漆箱子里,是吕连城昨晚连夜令人送来的换洗衣衫和首饰,他说都是你最喜欢的。”
以陈湘如偏爱素妆的打扮来看,她应是喜欢雅致的饰物,不需要太贵,但一定得有品味、够特别。
陈湘如回到屋里,打开那口箱子,又见一边有两个首饰盒子,启开一看,是鲜艳夺目的首饰,红通通如血的玛瑙,红烈烈如火的珊瑚,还有一套金灿灿得耀眼的头面首饰。
谁稀罕这些了!
她只要他说实话。
可他倒好,真真骗了她一回。
可曾知晓,这被骗的感觉不好,很不好!坏到让她想打人。
如果不是她穿过又喜欢的几套衣衫,还有一套湖蓝色的曲裾,她还真愿意是慕容宸捣的鬼。
她显然是被骗了。最鲜艳的衣料,最华丽的首饰,虽然价值不菲,可陈湘如除了那套李湘华替她做的曲裾,还真没有多少喜欢,原本在气头上,再看到这些东西,她越发生气了。就算有这些东西,依旧没送到她心坎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