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她心中的难过与悲愤一刻也没有减轻,对死去爹娘与哥哥的思念与担忧亦是与日俱增。
然而眼中却是干涩的,如同一口已经干涸的枯井,唯见青苔厚密十丈,却无一点波澜涌动。难过到极处,成日里亦只是望着发黄的窗纸发呆,这样呆坐着,往往就是一日的辰光。
青花油纸伞在淋淋沥沥的雨中好似一朵清冷的花。
荣禄举着伞迟疑的劝道:“殿下,这雨说下就下,山路湿滑还是让寒枭陪殿下一起上山去吧!”
“殿下,荣禄说的是!”一旁的寒枭也赞同道。
赵煜只是抬头,黑眸飘向山顶雾霭之中若隐若现的静虚观,片刻伸手接过荣禄手中的雨伞:“你们回灵隐寺侯着吧!本王自己去!”
言毕人已经大步朝山上去了。
颜熙从那短暂却煎熬的噩梦之中惊醒就再难入眠。
雨中的静虚观有着不一样的静谧,想必大家都还睡着吧!
这样想着,她起身端了盆清水净面,木盆之中水清澈异常,倒影着她脂粉不施的容颜,褪去了少女时候的活泼灵动,她的眼角眉梢终究已经带了几许不可见的愁思。
开门撑伞,她沿着院子湿湿的青石子路缓缓走向院门。
神思飘忽的她并没有留意,身后回廊处,那柄银白的凌花伞。
季凌天看着雨中那个清单落寞的背影,这些天,他怎会不知,即使不是因为家族的血腥苦痛,即使没有那些惨痛的回忆,她也并不快活。
一种无奈铺天盖地的漫上来,她的苦,他无药可医!
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颜熙低头迈出静虚观的观门。
不经意的抬眸,目光却赫然触到了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满天雨幕,他执伞而立。
颜熙怔怔立住,一瞬间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
赵煜举着伞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缓慢沉稳,就像素日里永远沉肃稳重的他的人一样。
颜熙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那双腿却好似灌了铅一样,整个人立在原地好似在雨中生了根一般。
“缘尽与否,你说了不算,这一切不是由你开的头,也由不得你说停!我只想携手,天涯海角,永无尽头!”他一步一字,说完这句话,人也已经站到了颜熙一步之遥的面前。
“你若知我已是穷途末路,家破人亡,如何再能并肩立于你身边,你若知我不能丢下往昔,不能丢下为我生为我死的凌天,又何必如此逼我!”泪决堤,化成雨,来不及滑落她却已经被整个拥入他怀中。
赵煜咬牙紧紧拥着她,只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骨头血肉之中。
她的泪是他此生难以承受的疼!
穷途末路!家破人亡!
他护得了天下,却唯独没有护好她!
“我都知道!颜儿,待我了无牵挂,陪你浪迹天涯,从未变过!”赵煜苦涩的闭上眼睛。
“放开我,你回去吧!此生注定情深缘浅,你是享天家富贵的肃王,而我,是无根的浮萍,从此,不会再有交集了!”颜熙用力挣开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