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见状,在心中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这个老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消停,差点连累的她被安上一个管理不好下人,整治不好府风的罪名,不过好在管家办事利索,没有让那个老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大夫人这边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柳元勋这边,心却还是高高挂起的……方才二夫人的那番话,可谓是字字玑珠,成功的将这件事跟母亲联系了起来。
俩个幽会的下人里,一个是伺候了她多年,刚刚被她赐给四姨娘的下人,一个是还在文清苑里当差的小厮,母亲却毫不留情的处罚了二人,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怕被引火烧身的意思,而且方才裘妈妈和小厮那求助的话,并不是哀求,而是用的仿佛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母亲之前就默许了二人的行径似的那种感觉!
想到这,柳元勋的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他目光如针的看向柳若汐,却没从柳若汐的脸上看到任何计谋得逞后的得意神情,她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方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并不是她一手策划的似的……不,这件事本来就是与她无关的,她本来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幕后操纵者,现在被推到幕前来的,是他的母亲!
柳元勋猛的抬起头,看向柳致远和老夫人的神情,只见二人看向大夫人的眼里,果然露出了审视和不满的情绪……柳元勋忙欲开口替大夫人挽回一下局面,但是二夫人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抢在他前面道:“大夫人最近的记性可是越来越不好了,先前就常常记错事情,今天更是,锦盒里那么多首饰,单单是记错一个鸳鸯手镯也就罢了,其他的竟也记错了,还说的那么笃定”
“方才也是,裘妈妈虽然是四姨娘苑里的人了,但到底也还是归大夫人管的,就更别说那个小厮本就是文清苑里的了”二夫人说到这,叹了口气:“看来大夫人的身体,管理起这府里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连一个妈妈和一个小厮之间的冤孽都处理不清,不过这也不能说是大夫人的错,毕竟那个裘妈妈伺候了大夫人十几年……”
“二夫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强压下想要扇二夫人一个耳光的冲动,紧咬着牙关问她道。
二夫人却没有理她,直接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今天过后,大小姐也不会再插手府里的事了,看来大夫人以后就更忙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让大夫人看看大夫吧,毕竟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柳若汐听到这,应景的垂下了长长的睫羽,一副不愿再与掌家之权再次扯上关系的模样,她的表现,柳致远和老夫人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多谢二婶对母亲的关心!”柳元勋要很极力的忍,才能忍住语气中越来越浓烈的怒意:“母亲的身体很好,大夫前天才来看过,还有,方才那个裘妈妈是罪有应得,母亲也是跟我们一道赶过来才知晓她做了此等不耻的事的,在此前又怎能未卜先知的处理好她跟那小厮的事呢?而且刚才母亲对裘妈妈的惩罚大家也都看见了,没有一点姑息的意思,可见母亲并没有因为跟裘妈妈有主仆之情而想要包庇她!不是吗?”
“二少爷,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二婶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关心了一下大夫人的身体而已啊……”二夫人的脸上,悄悄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提前?姑息?包庇?不由分说的执行惩罚?她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柳元勋自己说的!
柳元勋看着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恍然明白了什么!
二夫人刚才的话里的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说母亲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了!而自己,却愚蠢到自动将她话中掩藏的意思说了出来,这下子,就算是父亲和老夫人对母亲之前没什么怀疑,现在也肯定是怀疑上了!
柳元勋脑袋一晃,还想继续开口补救一下的时候,只见老夫人脸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严厉道:“元勋,站到祖母身后去,内宅里的事,你不要多嘴也不便插手!”
老夫人和大夫人一样,都对柳元勋寄予了厚望,自然不希望他插手内宅里的事,她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跟柳元勋说话,柳元勋又一向对老夫人的话唯命是从,所以老夫人一发话,他心头纵是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也只能乖乖的站到了老夫人身后,缄口不言。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对柳若汐的恼怒程度,也更加深了。没想到,柳若汐这个人的城府,比二姐描述的还要深,还要恶毒!还有这个二婶,果然是是非不分,被柳若汐哄骗的蒙蔽了双眼来针对母亲!
柳涟雪已经被这突然转变的局势吓傻了,张着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她偷瞄了一眼大夫人的眼色,只见大夫人的脸色变幻了一会儿,而后,就又恢复到了常态,正欲准备开口说几句话的时候,老夫人却清咳了一声,突然对她道:“老二家说的没错,你最近的确是太累了,先前就有记性不好的表现,最近又更加严重了,管理那么大的产业和府里的琐事,自然会力不从心”
“母亲,我……”大夫人想说其实不是那样的,她身体还好的很,没有任何的力不从心,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自动噎了回去。
身体好的很,那之前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记错事情?今天还把亲自经手的首饰全给忘了,几乎是没有一点印象的忘的一干二净!没有力不从心?那么就代表她之前就知道裘妈妈和那小厮的事情,是一直因为裘妈妈是伺候了她多年的老奴,顾念旧情所以才一直没有处理,一直包庇着的!
大夫人现在是进不得,退不得,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继续听老夫人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