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这话一出,不仅堵死了二夫人的讽刺之语,就连老夫人都不免一愣:“你已经去过御史府,跟傅老夫人禀告过此事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应道:“恩,媳妇儿也是没办法了,又是自己犯的大错不敢麻烦老夫人,所以便回去跟娘家商量了一下,父亲这些年在朝为官,十分清廉,倾尽全力拿出的银俩,也是还不够的……回府的路上,媳妇儿顺便报了官,想让卿大人好好查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何方劫匪,若卿大人能尽快破案,那此困境便可引刃而解了”
大夫人闻言,面色不由得往下一沉:“胡闹!这么点事儿你连说都还没跟我说就去御史府求人帮忙,知道的以为你是犯了错不敢直接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相府苛待你,迫使你一有点儿事便去找御史府帮忙呢!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见老夫人震怒,屋子里的人立刻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了,大夫人更是停止了哭泣,急忙道:“是,母亲,媳妇儿知错了”
老夫人气哼一声:“把从你父亲那拿的银票命人还回去,还差多少,一会儿你跟李妈妈去说,我拿给你!”
“老夫人,这恐怕不合适吧……”大夫人一副忙想拒绝老夫人的样子道。
“再不合适也比你二话不说回御史府去拿银票合适!”老夫人气的咳嗽了俩声,柳若汐和柳春阳忙一左一右的替老夫人抚了抚背。
柳若汐知道,话说到这里,她要是再不表表态度就不合适了,便道:“老夫人,您别急,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何苦要动用相府的家财呢,父亲为人正直清廉,从不在私底下接受官员贿赂,府里虽然奇珍异宝多,但大多都是陛下和太后赏的,又变卖不得,怎么可以为了若汐母亲留下的家业,而动用相府的根基呢,这着实不妥”
柳若汐说的这段话,半真掺假,柳致远在朝中是比一般的贪官要好一些,但只是好一点点罢了,他手里的财产虽然没有柳若汐母亲的母家留下的多,但也绝对不算少的,只不过这些家业都在老夫人和他的手里攥着,没有让大夫人去涉及其中罢了。
柳若汐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老夫人铺一个顺畅点的台阶往下走罢了,因为她刚才的话里说的很清楚了,那家业是柳若汐的母亲留给她的,好坏是她的事,老夫人和柳致远没有生出占有的心思已经是风度和慈悲了,没必要再出手帮忙。
老夫人也是看准了她不是愚蠢之辈,懂得进退,所以才说了方才那句要帮忙的话,她若是不识趣的真让老夫人去履行承诺,怕是以后老夫人在疼爱她之余也会生出些许嫌隙来,而且那家业里掺杂了相府的助力……以后到底属于谁,可就是说不清的了。
见聪慧的柳若汐给她铺了顺畅的台阶往下走,老夫人便也就顺着走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她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柳若汐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笑道:“那些货虽然没了,但是商铺还在啊,虽然赔付了对方三倍的定金和损失的利润之后,商铺里就没有流动的资金去制造多余的货物了,但是可以把那些商铺全都变卖了啊,那些商铺的地段可都的顶好顶好的,就算是急卖也肯定有人要,刚好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可是卖了商铺以后,家业不是就……”老夫人原本以为,柳若汐会舍弃她手中现有的茶生意,去填补这个大窟窿,却没想到她竟然肯变卖商铺,这等于是把这份家业的一半都卖出去了呀,剩下的一半虽然还在,但能不能跟先前一样盈利,还是问题呢。
“没关系的老夫人,那些都只是身外之物,我们一家人和睦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说不是吗,母亲”柳若汐笑着看向大夫人,面上一派真诚之意,仿若是真的想要以此举来换一家和睦似的。
可大夫人却从她真诚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丝犹如猎人打猎时,向猎物撒网般的亮光,这亮光激的大夫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但很快的,她就又恢复到了那副神色愧疚的模样:“若汐,都是母亲的错,若不是母亲疏忽了,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的,唉……”
大夫人觉得,她应该是看错了,现在向猎物撒网的可是她,柳若汐才是那个猎物,该哆嗦的人是柳若汐而不是她才对。
心里虽然这样信心满满的想着,但是大夫人却是不敢再看柳若汐那双清冷的双眸,说她心虚也好,说她不敢也罢,她总觉得,柳若汐的那双眼睛有时候冷的实在过份,没有温度也就罢了,偏偏还散着一股恶寒,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向她索命的鬼一样阴森而可怕。
商定了具体的补救事宜后,众人便纷纷散了,一回到若心苑,恋儿就嘴快道:“大小姐,大夫人这明显就是不想让您完完整整的把那份本该属于您的家业接手过来啊,老夫人怎么也不替您做主说说话呢?!这下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变卖了那些商铺吗?”
柳若汐唇角边微微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她是做的很明显,这点老夫人自然会怀疑她,但是大夫人一向好面子,在事出之后竟然能第一时间丢下面子去找御史府帮忙,还毫不心虚的报了案,这样及时的补救行为无论是在谁看来,她都是问心无愧的”
“你没看刚才二夫人都挑不出她的刺儿来了么,老夫人虽然了解大夫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还不知道她坏到了何种程度,她这样做老夫人自是会打消对她的怀疑的,这便是大夫人了,不出手则以,只要一出手,就会把所有细节都铺垫好”
“那大小姐现在预备怎么办?”恋儿一副比柳若汐还急的样子道。
柳若汐清亮的瞳底泛过一丝冷嘲:“静观其变,然后,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