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圆转头看了柳若汐一眼,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着傅家人欲言又止了几番,终是深叹口气,闭了嘴打算保持缄默。
傅谨睿收起左手食指的同时,与柳若汐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二人就已经你来我往的做了无数次的交锋。
结局是,柳若汐眼底含笑,胜券在握;而傅谨睿,则是突然意识到,他这次遇到的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一个实力不在他之下,生平仅见的对手!
这一局,他败了,败的彻底,无力回天。
只是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来反击傅家!
柳若汐并没有让傅谨睿的疑惑持续太久,她不动声色的冲对面的钱夫人使了个眼色,钱夫人现在已是十分怕她,见她看向自己,首先是一个哆嗦,而后才稳了稳心神,向前急爬几步,揪住傅鹤轩的衣角,满脸惊恐道:“傅大人,寂圆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若柔笛师念在死去之人是她大表哥的份上不忍说,但傅老夫人方才说了,必要让我们在场的其中一人,将冤屈转达给您,并且尤其嘱咐了,要当着苑外所有人的面说!”
“否则,否则便会在夜半来找我们索命啊……”钱夫人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好似真的惊吓过度一样,一旁的钱大人见了,信以为真的将她护在了怀里,低声安抚道:“夫人莫怕,傅老夫人怎么吩咐的你便怎么做,不会有人怪你的,莫怕,莫怕”
柳若汐看着钱大人对钱夫人关怀备至的场景,眼底掠过一丝同情……这个钱大人倒是个老实的,可这钱夫人……却是太会演戏了!
她先前还不明白王氏为何要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来当助手,现在却是全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等一会儿王氏从昏迷中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助手竟然变成了让她身败名裂的人,会作何感想!
傅家人都在想办法阻止钱夫人开口说下去,可是就连傅谨睿都知道败局已成,多做挣扎无用,他们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愈演愈烈。
钱夫人哆哆嗦嗦的道:“方才,方才一进门,寂圆大师就一刻不耽误的开始了法事,约莫十几秒后,一直闭着眼睛的若柔笛师突然睁开了眼睛,当时我和傅夫人都吓了一跳,但想着寂圆大师在,应该没什么事,便都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可附身与若柔笛师的傅老夫人,却是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二话没说就去掐傅夫人的脖子,边掐边喊,你这个恶毒的儿媳妇,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进傅家的门!我平时里苛责你,是想让你管府里管的好一些,不至于让外人看笑话,可你呢,以为我是看你不顺眼,不仅背地里处处跟我作对,竟然还偷偷起了害我的心思,并实施了!”
“当天安排在茶楼里喊地震的人肯定就是你!你故意让茶楼老板给我送了那么些个枣,又安排那个伙计烫我,当枣核卡在我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时候,你不说救我,还不听的捶我的背!一心要我死!最后更是在我快断气的时候把我丢进了混乱的人群中,以造成我是意外死的假象,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啊!今天我就要带走你,免得你寮毒傅家后人!”
说到这,钱夫人的身体已是抖的像筛糠一样了,在场众人也都听的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出一个,生怕听不清钱夫人所说的话,傅家人就更别听了,已是人人都被气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个鬼影,包括王氏被鬼上身,还有所谓的寂圆大师,全都是傅谨睿想出来糊弄人的,为的目的就是把柳若汐关进这个屋子里,然后让傅明杨一剑结果了她,事成以后,傅明杨再马上跑掉。
等众人都冲进来,寂圆就可以以得道高僧的身份告诉他们:傅老夫人的死其实是因为,她经常去丞相府让柳老夫人关照柳涟雪,所以柳老夫人便多疼爱了柳涟雪一点,柳若汐因此便嫉恨上了傅老夫人,从而生出要让她死的念头,便策划了茶楼事件。
这个理由,早在德贵妃中毒的时候就用过,现在再用,虽然蹩脚,但是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人人所见的“冤魂”杀死了,别说还说的通,就是说不通听的人也会自己理解通,到时候德贵妃再让皇上追加柳若汐的谋害罪,等于是坐实了柳若汐的罪名,日后不论是谁想翻罪,只要有皇帝的这道旨意在,就永无可能!
可现在,傅谨睿先前精心策划的每一步,却是都被柳若汐完美利用,成了掩盖傅明杨的死,还有攻击王氏的利器!最要命的是,他们还不能反驳,因为一旦反驳,就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傅家在捣鬼,到时候的局面怕是会更糟!
“那傅大公子的死是怎么回事,傅夫人又为何昏迷着,未曾被傅老夫人……”有长舌的几位夫人急忙追问被“过度惊吓”的钱夫人道。
“傅大公子,是正在傅老夫人狠掐着王氏的时候从窗户里突然冲进来的,他上来就试图分开傅老夫人掐着傅夫人的手,但是无奈傅老夫人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撼动不了,只好苦苦哀求傅老夫人,说昨夜在梦里您不是答应我,不追究母亲的错吗,怎么今天又非要追究不可了!”
“傅老夫人根本不回他的话,只是一心要掐死傅夫人,然后,然后……”钱夫人忽然打了个哆嗦,好似方才那惊恐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道:“然后为了保住傅夫人的命,傅大公子拿起随身佩戴的短剑就自刎了,紧接着,傅老夫人放开了傅夫人,然后若柔笛师的身子便瘫软了下来,她醒来后,我跟她说了方才的事,包括傅老夫人临走时借若柔笛师的口,告诉我和寂圆大师的话……”
钱夫人说完这一切后,冲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嘴里喃喃道:“呜呜……傅老夫人,我可全都说了,一字不落,你晚上可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