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优璇心中苦笑,本以为陈思茵每天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可没想到,在她眼里,她杜优璇也成了生不如死的可怜虫。
陈思茵想保护哥哥的同时,也在同情她吧?恍惚间有点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她的哥哥既想利用她,又想她死掉,所以,在她眼中,她杜优璇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可是,陈致远能利用傅瑶嘉什么呢?傅瑶嘉有什么优势可被他利用?脑中一团乱麻,和陈思茵的对话令她此刻无所适从,回去后应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或许能找到些微蛛丝马迹。
叹口气,杜优璇极目远眺,陈思茵都说了希望她死掉,到现在还活着是老天的不公平,她还能说什么呢?
从刚才开始,头就有些隐隐的疼,她没怎么在意,现在静下来,不由的想起自己的白水晶,既然有白水晶护持,怎么会再次犯病?用脑过度?没休息好?正想着,陈思茵冰冷的开口:“我累了,哥哥还要等会儿回来,你去客厅等他吧。”说完找了一个侍者带路。
杜优璇从善如流,站起身随着侍者走进童话般的城堡,在这种轻轻踏步都有回声的地方,杜优璇总会感觉到莫名的恐慌,即使这种像金碧辉煌的宫殿般的建筑也不例外,在傅家她就会感到孤独,在这里走着她更情不自禁的同情陈思茵,这个女孩儿应该也很孤独吧?空间扩张了距离,财富填不满空虚。
正胡思乱想着,前边的侍者停了下来,杜优璇眼前是两扇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侍者并没有进去,只是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做势请她进去,随后便自行离开了。
杜优璇盯着侍者的背影,又往屋里看了看,心中有些不安,走廊里还回荡着侍者有规律的脚步声,而她却站在门口犹豫着应不应该进。可是,她是客人啊,难道像只看门狗似的一直愣在门口等主人回来?咬咬牙,闪身进屋。
侍者带错房间了吧?这里不是客厅啊,而且不仅不是客厅,看上去更像个存放旧物的古老仓库。
房间很大,光线也很好,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满了一屋的陈设,杜优璇站立的左手边是一套古朴的枫叶红书橱,好像是檀木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书橱旁边是一株绿色阔叶植物,她叫不出它的名字,它正枝繁叶茂的装饰着古典的书香味,再看右边,右边向里延伸,中间一面墙砌着一个西式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油画,直对着壁炉的屋子正中央是环绕式沙发围成的空间,两边沙发后面靠墙摆放着简单漂亮的白色陈列架,上边陈列着一些相片之类的小物品。
杜优璇被那幅油画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慢慢走到壁炉前仔细观赏。画中是一位戴着蓝色皇冠的金发妇人,卷曲的金发白皙的皮肤和丰满的体态充分显示出她的高贵典雅,她正跪坐在草地上,左手搂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而右手正为蓝色襁褓中的婴儿盖上白色纱帐,妇人的脸上流露着安详、温柔和慈爱,甚至还有圣洁的光芒,尤其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在深思着、遥望着什么,慈详的目光中甚至有着些微忧郁,不难想象,她正在为她的孩子们设计美好的将来,而想到孩子们将来所要面对的困难,多少有些担忧吧?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也幸福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那个大一些的孩子偎依在她的怀里双手合十的看着母亲照料幼小的婴儿,他们的身后是蓝蓝的天空,还有很像圣域似的白色拱门,好漂亮的油画,好安详的氛围!
杜优璇深深沉浸在这幅画的气氛中,泪水竟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盈满眼眶,世上还能找到更唯美更圣洁的画面吗?她为这份详和与满足而感动了,真的好感动!
正当杜优璇感动到不能自已时,身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杜优璇一惊,忙转过身来,陈致远已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阳光透过满屋的陈旧气息洒在他的身上,蒸腾着他周身的愤怒,虽然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但心中却不由的慌了几分,仿佛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事,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她却惊讶的发现当他看到她的脸时明显愣了下,怒气也莫名的消散不少,只是眉宇间仍残留着几分戾气。
他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问:“你怎么了?”
杜优璇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忙尴尬的擦擦脸:“没,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
他冷哼一声:“说实话。”
生什么气?难道刚才和陈老爷子不欢而散?
杜优璇忍耐的笑笑,又扭头看向那幅画:“因为它。”
也许是语气中的惆怅令他诧异,他竟半天没答话。
杜优璇等了一会儿接着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他慢慢走到壁炉前,仰视着那幅画,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他才回答,但声音中隐约夹杂着一丝隐痛:“《圣母子》。”
杜优璇盯着他略显孤单的背影,又抬头看着那幅画,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声轻喃:“《圣母子》吗?那么,画中的妇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的母亲,而那两个孩子也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突然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瞳孔中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在跳动,仿佛阳光已毫无遮挡的照亮他的内心世界:“你为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