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两耳光还难受,也跟着大喊道:“你这混账,却在做什么?还不快撒手!”
肖九拙大惊之下,才发现自己这举止确实不妥,急忙松开手去。这一下,孙言重见没人再阻拦,便抢着攻向肖雅君。两人此刻都怀着巨大的妒恨,全然顾不上这是在人家的地方,瞬间便拼杀在了一起。
肖雅君虽武功不如丈夫,可毕竟是鹤仙老祖的亲生女儿,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武功着实不容小觑。一出手便用那鹤仙派的独门绝技别若惊鸿,招数翩翩,华丽炫目,端的十分厉害。
而孙言重那对峨眉刺也非等闲,不仅在其上磨磋数十载,还自创那四象八卦阵。自那浮云寺惨败之后,更颇有进益。两人一接招之下,顿时斗得难解难分。
旁人见得这哪里是比武,却分明都要取彼此性命。方才出掌要打肖雅君那人,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若不是肖九拙替这疯婆娘挡了一掌,自己要与她真打起来,非捞不着好不可。
肖九拙见两人越打越凶,再不制止恐要两败俱伤。连忙飞身横在两人中间,肖雅君与孙言重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手中正使力全发,压根来不及撤手,一掌一刺皆击中了肖九拙的身子。
肖九拙身上吃痛,不禁哀嚎一声滚落在地上。肖令吓得大叫起来,连忙跑近了叫道:“爹!”
肖雅君一把扶住丈夫的身子,却见被孙言重刺中的地方已然鲜血直流,赶紧撤下衣袖帮忙按住。一旁的孙言重也被弄得手足无措,连忙蹲下身子道:“表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滚开,不要碰我丈夫!”肖雅君怒喝一声,要孙言重不要靠近。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肖九拙的口中,抚着他的背顺了下去。
孙言重见状心头一酸,默默地站起身来,不愿再看肖九拙一眼。可临要回去,却听得肖九拙低声道:“表妹,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都怪我好了,不要迁怒于雅君。”
听到此处,孙言重一切都明白了,一颗心随着肖九拙的话,已然彻底死去。但她端的没用再回头去说什么,只是冷着脸回到了席上,斟了一杯酒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云眠霞见孙言重一脸落寞,不由地叹了一声:“怪不得她终生不嫁,也要求她的弟子同她一样,原来竟有这般故事。”
“江湖儿女江湖情,却也难为她这样。”狄秋也唏嘘道。
而这时候,这飞鹰堡的主人庞鹰姗姗来迟,刚好赶上这场闹剧收场。原来丁树生生怕这局面控制不住,不知什么时候偷偷从神鹰殿溜出去请庞鹰了。
见到受伤的肖九拙,庞鹰露出一丝惊讶,才知丁树生汇报的不假。连忙走上前去慰问:“肖大侠可还好吗?”
“不打紧,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肖九拙惨笑一声,那孙言重的峨眉刺倒是小事,主要是妻子那一掌端的厉害,已经教他受了内伤。
庞鹰眼看肖九拙面色发白,明明伤重口中却还道无碍,倒是硬气的好汉,连忙取了金疮药出来递了过去:“虽是小伤,却还需谨慎些处理,莫要留下遗症。”
肖雅君抬头看了庞鹰一眼,默默收下了金疮药,倒也没直接用,而是收入了怀里。庞鹰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庞隼一眼。似乎是在说他却连这点事都料理不好,实在有负自己信任。
庞隼自知是他没用,惭愧地低下头去。待到大哥回身入席,这才回首剜了丁树生一眼,暗道他多事,却请了自己大哥这时候过来。
众人见主家到场,也纷纷入席落座,倒是没有一人提及方才的事情。想来当是都觉得那确实都是人家家务事,自己多嘴不得。
狄秋细细瞧着庞鹰,见他与庞隼面目相似,只是身形要魁梧一些。项上兽骨端的最多,细细一数足有一十二颗。这两人虽一母同胞,但气势全然不同。一个轻浮莽撞,另一个却威严沉稳。
只听庞鹰言道:“诸位在神鹰殿久候,手下人多有怠慢,庞某在这里先向大家赔罪了。”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跟着喝了一杯酒道:“庞堡主言重了,多等一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庞鹰又续道:“此番我飞鹰堡召开正教大典说来有些自以为是,但想来即便我不召开,便也有其他英雄好汉愿冒这个大不韪。庞某考虑到我飞鹰堡地处偏僻,不会有人犯扰,正是召开这正教大典的好去处,所以才厚着脸皮让大家不远千里跑这一趟。”
说到此处,孙言重连忙打断道:“庞堡主过谦了,这飞鹰堡确实是远了些,但称得上是绝佳的密谋之所。在此召开正教大典,大家自然没有话说。”
庞鹰见孙言重认可,频频点头:“既然这样,那庞某废话也不多说,便开门见山了。想必诸位这些日来,对江湖上的事情也多有耳闻。前有雷火石重新临世,后有机关城被人付之一炬。如今这江湖上群雄并起,骚动不止,多番势力混杂其中明争暗斗,实为这几十年来最糟糕的时候。但追根究底,这一切却都还要从一个叫狄秋的小子说起。”
“狄秋?他却还活在这世上吗?我却听说这人已经被雷劈死了。”席间有一邋遢大汉,满头油发,虬曲打结,乱糟糟地散在额间。一柄铁戟斜靠在桌上,散发着点点寒芒。口中瓮声瓮气地冲庞鹰说道。
庞鹰看了那人一眼,抱拳应道:“仇大侠有所不知,那狄秋虽死,但其遗祸却从未止歇。据我所知,浮云寺的了生大师就因他而死。”
“什么!了生大师他……直娘贼!我仇困龙早已仰慕了生大师许久,却还未曾见过一面,想不到却已经……”仇困龙唉叹了一声,一拳重重砸在了案几之上。
狄秋听两人提及了生大师,不禁暗道:若非为了自己,了生大师也不会生遭不测,紧接着便惭愧地低下了脑袋。
身旁的云眠霞见状,用肘部抵了抵狄秋的侧腹低声道:“这铁戟仇困龙就季先生所说的,去年在奇兵会上连败八名好汉的那人吗?”
狄秋经云眠霞这一提醒这才回忆起来,连忙朝仇困龙看去,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正教大典不知究竟主旨为何?既有肖九拙三人,亦有孙言重与仇困龙出席,实在令人难以索解。
还见庞鹰,也是叹了一口气:“说来,我红丸国建国数百余年,天临教一直是我国正教。虽我辈江湖子弟不受这教条约束行止自由,但天临教为百姓谋福祉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便是不与其同道,却也互相尊敬互相帮衬。但这几年却忽地起了变化,一个神秘的新教在红丸国内无端而起,似有分庭抗礼之态。”
“庞堡主说的可是那神临教吗?”仇困龙问道。
庞鹰阴沉着脸微微颔首:“就是这神临教不错。要说,这新生一个教派倒也无可厚非,只要其不为邪魔外道,也就由他了。毕竟我辈开宗立派,何尝不是聚集多人。但蹊跷的是,这神临教不同于其他门派。端的没有一人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反倒是肆意阔大教中人数,刻意与这天临教为敌。其中图谋,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庞堡主说的这些我亦有耳闻,家师也是这般告诉我说,这神临教意有不轨,所以才让我重新涉足江湖,以勘其内因。”肖九拙喘着粗气道。
狄秋一听此言,忍不住轻“咦”了一声,那梅崇祖端的也属鹤仙派,却是万窟山之流,难道他却不是吗?
但瞧肖九拙言辞恳切,倒不像有假。一团疑云顿时笼罩在狄秋的心头,暗道:看来此事绝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