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段氏说道。
段氏咽了口吐沫,似是下定了决心,含含糊糊的回了句:“苗人向来神秘,朱、朱太太家族源远流长,自然有些独特的传承。”
说完这些,段氏便再也不肯提及朱氏。
顾伽罗见状,心中愈发惊疑,难道这朱氏真有什么奇异?
等等,苗人?传承?
顾伽罗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什么,身上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奶奶,这是朱太太送来的礼物,您看——”
紫薇捧着个匣子走到近前,轻声说道。
“礼物?”顾伽罗回过神儿来,看向那匣子的目光带着几分忌惮,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声音竟有些发抖:“里面是什么?”
紫薇暗自纳闷,却还是恭敬的回道:“一套苗家的银饰。”样式极具异族风情,做工精细,叮叮当当的倒也新奇。
顾伽罗舒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有些杯弓蛇影了。
摆摆手,顾伽罗道:“将东西收到库里。哦对了,把它单独放着。”
紫薇愈发不解,可看顾伽罗的气色不太好,她不敢多言,抱着匣子出去了。
顾伽罗坐在堂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卧房,打开衣柜,翻出一个小巧的扁方匣子。
她抱着匣子坐到架子床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手抄的册子。
顾伽罗将匣子放到一边,翻开册子,一目十行的翻阅着。
“找到了,‘蛊,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为夷女所悦’,‘种类繁多,诸如金蚕蛊、蛇蛊、蛙蛊等’……”
顾伽罗抱着贺氏默写给她的《贺氏医书》,细细的读着贺家历代名医对‘苗蛊’的记载,以及相应的解毒法子。
看到那些蛇、蛙、蝎子等毒虫字眼时,顾伽罗只觉得心里发毛,胳膊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顾伽罗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将医书塞进袖袋里,快步出了卧房。
“大奶奶,您、您有什么吩咐?”
紫薇把匣子交给了孙大宝家的,又交代了几句,刚回到院子,便看到顾伽罗脸色惨白的跑出房间。她慌忙迎上去,急声问道。
顾伽罗猛地停住脚步,“去、去前头看看燕大夫可在家。在家的话,请他过来一趟。”
紫薇怔愣了下。
顾伽罗却心急如焚,“你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去?!”
“是,婢子这就去!”紫薇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跑出院子。
顾伽罗心神不宁,急得满院子打转。
不多时,紫薇几乎是拖着燕大夫的衣袖,把人拉了来。
燕大夫满脸尴尬,男女有别,他虽然对这小丫头没什么绮念,可、可也不能这般失礼啊。
“大奶奶,燕大夫来了!”
紫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回道。
顾伽罗顾不得什么仪态,快步走到近前,低声问道:“燕大夫,您可知道苗蛊?”
……
朱氏步履轻缓的从后衙出来,穿过衙门的侧门,来到衙前街。
站在街口,她转头,看了眼衙门口,目光最后落在那两只石狮子上。
“就是摆在了那里?”她低喃一句。
京观?
哼,好个狂妄的齐谨之,你当乌撒是什么地方?是任你恣意妄为的水西吗?
就算是水西,如今也不再是齐家的人天下。
而乌撒,更是马家的地盘,容不得姓齐的张狂!
“太太,那个段氏好像认得您?!”
朱氏身边的一个侍女悄声提醒道,“您说她会不会把您的事告诉那个女人?!”
朱氏勾了勾唇角,笃定的说道:“放心吧,她不敢乱说话。”
既然知道她朱娜依,那么就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而且就算段氏不怕死的说了实话,朱氏也不在乎,因为没有证据,别人不会相信段氏的胡言乱语。
再者,这次朱氏也不会出手。
回到家中,马仲泰尚未从衙门回来,朱氏离开了几个月,开始着手料理家中的事务。
随行的丫鬟捧着一匹精美的宫缎进来,“太太,这是那女人送的回礼,要怎么处置?!”
朱氏扫了眼那宫缎,笑道:“哟,上好的宫缎呢,齐顾氏倒是个大方的。这么好的东西,在益州也少见。只是这花色略素淡了些,否则给小姐做几件衣服最适宜。罢了,收起来吧,以后送人也使得。”
她只是厌恨齐谨之一家,东西却是不妨碍。
丫鬟答应一声,抱着宫缎下去了。
傍晚,马仲泰落衙回家。
“夫人一路辛苦了,家里可还好?”
马仲泰直奔正房,笑着跟分别数月的妻子说话。
朱氏笑盈盈的拉着丈夫,上下看了看,“气色还好,没瘦!”
爽朗的模样,哪里还有白天时的‘娴静’、‘端庄’?
马仲泰反手握着妻子的手,一起坐到了床上。
朱氏继续回答问题:“家里一切都好,儿子们乖巧听话,我阿爹和阿娘也都身体康健,倒是水西大营很是热闹啊。”
马仲泰目光一跳,“新来的将军终于开始动手整顿大营了?”
水西大营的部众大半是齐家的人马,新来的马将军虽是齐令先的大舅子,可到底是两姓旁人,水西的几家豪族都等着马将军出手呢。
朱氏点头又摇头,“那个姓马的,有些让人看不透。听说他也是个能征善战的大将,照理来说,他必定想把大营彻底收服。但他接任一年多了,却没有什么行动。唯有前些日子有个姓齐的副将擅自改动训练计划,坏了马将军的规矩,被他罚了二十军棍。引得大营里许多人为齐副将求情。”
一时间,水西大营异常的热闹。
水西的安家、禄家、展家、杨家、朱家等几大家族的家主都异常兴奋,无比期待的等着大营出乱子。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翰泽竟然迅速平息了诸武官引起的纷扰,虽依然重罚了齐副将,事后却又诸多抚慰。
“擅自改变训练计划?”马仲泰却抓住了这几个字眼,“那个姓齐的副将当时共统领了多少人马?”
朱氏不解,但还是回了句:“约三四百人吧。”
马仲泰猛地一拍大腿,“该死的,是他,肯定是他。”
马二叔在乌峰山设伏,出动了二百余人,齐谨之却能将全部人马轻松斩杀,那么定然事前准备了至少三百以上的人马。
而在乌蒙、或者在水西,能出动这么多人马的地方,并不多,安南王府、水西大营,以及水西几大豪族的私兵。
马二叔率领的人马,原本就是安南王的人,所以王府可以排除了。
水西几大豪族跟齐家多少都有些摩擦,应该也不会主动相帮。
那就只剩下一个水西大营了。
朱氏听了马仲泰的分析和猜测,也忍不住怒上心来,“好个齐谨之,竟然擅自调动水西大营的兵卒对付咱们。”
马仲泰却渐渐平复的情绪,“好了,夫人,你也别生气了。事情已经发生,二叔也、也遭遇了不测,咱们知道内情,以后行动的时候心里有数也就是了。对了,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朱氏忙道:“放心吧,我已经给阿卓写信了,她前些日子去了蜀地,约莫五月节的时候能回来。”
只要阿卓收到了信,得知齐家人的消息,估计连家都不回,直接奔赴乌撒。
马仲泰松了口气,“那就好,呵呵,又让夫人受累了。”
朱氏灿然一笑,纤纤玉手摸上丈夫的衣襟,轻轻揉捏着。
她一双杏眼,眸光潋滟,眼波流转间,端得是俏丽魅惑,马仲泰不觉口干舌燥,顾不得说话,拉着妻子倒在床上。
几天后,县衙后衙走出一个精壮的汉子,他身后背着个包袱,包袱中间四四方方,似是放了个匣子。
汉子手里牵着一匹马,走出街口,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往城门口赶去。
角落里依然坐着个乞丐,那人好像在这里安了家,每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时间长了,齐家的下人们也习惯了。
左右那乞丐还算本分,除了脏一些,倒也不惹什么麻烦。
有时孙传栋路过时,还会跟他闲聊几句,问一些乌撒的风土人情,多少也得了一些消息。
如此,齐家的下人便没有驱赶。
乞丐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当快马出了巷子的时候,他才故作醒来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爬起来,溜溜达达的出了巷子。
且说那汉子快马奔向城门,出城门的时候,恰好与一队人马错身而过。
那队人马穿着彝家的服侍,领头的是个妙龄女子,长得很漂亮,只是神色有些清冷。
那汉子与守城的兵卒闲聊了几句,言辞间偶尔提到了‘齐家’、‘京中’和‘县尊大人’。
彝族女子闻言,立刻扭头看向那汉子,美丽的眼中寒光凛冽,似是对那汉子,或者说对他口中的‘齐家’颇为憎恨的模样……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