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吩咐?”
曲妈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一番,嘴里没什么诚意的说道:“老奴见过大奶奶。许久不见大爷,老奴很是想念,所以便来看看大爷。另外,县主说因为不知道大爷年前能回来,原想着将今年的冬衣命人送到西南。大爷提前回来了,那些冬衣还在县主那儿,县主便命老奴将衣服送了来。”
顾伽罗合掌念了句佛,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哎呀,真是太好了,那日听闻大爷要回来,我就担心大爷的冬衣,正巧我新得了几块上好的皮料,便悄悄送到针线房……方才我还命人去针线房催呢,妈妈便来了,这下子好了,大爷泡完澡,便能直接穿新衣服了!”
一边说着,顾伽罗一边命人将曲妈妈带来的几个大包袱拿进西次间。
曲妈妈眉眼不动,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
顾伽罗私底下命人送料子去针线房,这件事,县主是知道的。
当时县主还说,顾氏有心了,不管她是真心为齐谨之,还是只为了做脸面,但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像个合格的妻子。
然而曲妈妈却始终对顾伽罗有偏见,因为她永远忘不掉那日在茶楼堵到顾伽罗与齐勉之私会的画面!
曲妈妈从小将齐谨之奶大,说句不怕逾矩的话,在她的心目中,齐谨之就是她的儿子。曲妈妈对齐谨之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亲近。
因为曲妈妈跟齐谨之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跟几个亲生儿女相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曲妈妈甚至比清河县主还要在乎齐谨之——清河县主是母亲,可也是齐家西府的主母,她疼爱儿子,可她也更看重家族的荣耀与利益。
曲妈妈不同,她就是个普通的妇人,作为‘母亲’,她只想看到她带大的孩子(也就是齐谨之啦)能平安康泰、顺心顺意。至于什么‘大局’,却不在曲妈妈的考虑范围之列。
顾伽罗给齐谨之戴了绿帽子,曲妈妈从心底里厌弃她、痛恨她!
只可惜,曲妈妈人微言轻,不能阻止顾伽罗回到齐家,但她却能暗中看着顾伽罗。只要顾伽罗有一丝不安分,曲妈妈都不会饶了她!
“大爷呢?”曲妈妈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西次间的房门上,表面上虽然像个仆妇,但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少恭敬。
顾伽罗也不恼,她不是瞎子,曲妈妈看她时眼中闪烁的厌嫌,她还是能看得到的。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跟曲妈妈解释什么,曲妈妈再体面,也不过是个下人,只要县主认可了她,曲妈妈如何看她,顾伽罗一点儿都不在意。
笑容变淡,顾伽罗也‘客气’的回道:“大爷在净房洗漱。天儿冷,曲妈妈冷风朔气的一路赶来,且坐下来吃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顾伽罗缓缓走到正间的罗汉床上坐下来,指了指一旁的鼓墩,招呼道:“待大爷换了衣裳,再来陪曲妈妈说话!”
曲妈妈恭敬的谢了座,神情依然淡淡的坐在了鼓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伽罗说话。
言语间,曲妈妈不动声色的敲打着顾伽罗,反复提醒她,要恪守妇德,要好好伺候夫君,切莫再做没脸的事情。
曲妈妈说得很隐晦,但顾伽罗还是敏感的听了出来,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叮的一声将茶盏放在炕桌上,冷冷的说道:“妈妈说得对,丫鬟们笨手笨脚的,服侍大爷难免有不尽心的时候。我进去看看,曲妈妈且坐一坐!”
说罢,根本不管曲妈妈作何反应,顾伽罗便起身进了西次间,直接将曲妈妈一个人晾在了外头。
曲妈妈被噎了一下,想要发作,可又不知说什么好。人家顾伽罗可是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啊,曲妈妈前头刚说‘丫鬟服侍不尽心,大奶奶平日里多照看着大爷’,顾伽罗后脚就说亲自服侍齐谨之洗澡,多听话啊,曲妈妈明知道顾伽罗是在给她甩脸子,她也挑不出对方的不是来!
暗暗咬了咬牙,曲妈妈起身:“大奶奶伺候大爷是正经,不用顾及老奴!”
顾伽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闪身进了西次间。
这时,齐谨之身穿簇新的白色家常长袍,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见顾伽罗在屋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妈妈呢?”
顾伽罗拿着一方干净的棉布巾子,凑到齐谨之面前,伸手帮他擦拭湿发,嘴里道:“妈妈不放心大爷,命我亲自来照看。大爷,低低头,妾身帮您擦头发。”
齐谨之不客气的拍开顾伽罗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大奶奶是尊贵人,我可不敢劳烦您!”
不知为何,他现在一看到顾伽罗,就想伸手去摸脖子,喉间更有一种堵塞的感觉。
顾伽罗不恼,笑眯眯的看着齐谨之夺过棉布巾子,自己绞着头发走出西次间。
“妈妈,这些日子不见,您的身子可好吗?”
见到许久不见的乳母,齐谨之很是激动,将棉布巾子丢到一旁,快步走到曲妈妈跟前。
曲妈妈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扶向齐谨之,两只眼睛顿时化作探照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黑了,也瘦了!”曲妈妈眼中含着泪,嗫嚅着嘴唇,“我的谨哥儿,你可受苦了!”
双手轻轻摸着齐谨之消瘦的面颊,曲妈妈无比心疼。
齐谨之却笑了,反手握住曲妈妈的手,扶她往罗汉床上坐,嘴里道:“妈妈不用担心,我很好,就是急着回家,赶路的时候急促了些,所以显得有些疲乏,其实我的身体很好。”
齐谨之和曲妈妈感情好,两人私底下相处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曲妈妈一时忘了规矩,顺着齐谨之的手,来到罗汉床左侧的位子前,转身就要坐下。
顾伽罗却忽然从西次间走了出来,夏蝉、夏荷两个丫鬟抬着个熏笼跟在后面。
顾伽罗仿佛没看到曲妈妈的‘逾矩’,笑着说道:“大爷,我知道您急着想跟妈妈说话,可您也要先把头发烘干呀。”
走到罗汉床前,顾伽罗直接挤开齐谨之和曲妈妈,吩咐两个丫鬟:“你们快些把熏笼抬过来啊,对了,再拿一块棉布巾子来!”
顾伽罗说完,又转身看向齐谨之,亲昵的将他按在罗汉床的左侧位子上。
夏蝉和夏竹赶忙将熏笼抬到近前。
两个丫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行至罗汉床前时,竟将曲妈妈挤到了一旁。
齐谨之大怒,“顾氏,你——”
顾伽罗却笑着打断他的话,“大爷,身体要紧,咱们屋里虽然起了火龙,可到底不比夏天。您这一头湿发的,若是不早些烘干了,不小心染了风寒,父亲、母亲知道了,岂不心疼?”
顾伽罗特意加重了‘母亲’两字的读音。
齐谨之顿时想起了清河县主的叮咛,硬生生将胸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顾伽罗却不想就此放过,又转身看向曲妈妈,“妈妈,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曲妈妈方才险些被夏蝉两个挤了个踉跄,心里正气着,忽听到顾伽罗的话,对上顾伽罗含笑的眸子,她猛然发觉,这顾氏好像真的变了,变得比过去难缠多了。
吞了吞口水,曲妈妈强忍着不虞,僵硬的说道:“大奶奶说的是。大爷,您还是先烘干头发,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曲妈妈很清楚,顾伽罗这是故意插进来,罗汉床肯定是坐不成了,曲妈妈只得重新退回一侧。
但就在这时,曲妈妈猛然发觉,刚刚她坐着的鼓墩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把极寒碜的小杌子。
这是顾伽罗给她的下马威!
偏她却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因为按照齐家的规矩,再有体面的下人,在主人面前,也没有坐椅子的资格,能给个杌子,已经是大奶奶‘仁厚’了!
忍着羞愤,曲妈妈委委屈屈的坐了下来。
顾伽罗将齐谨之推坐到罗汉床上,她则坐在了右侧的位子,看到曲妈妈坐下,她还故意朝曲妈妈笑了笑。
那笑容,只把曲妈妈看得喉噎胃疼、满腹窝火。
齐谨之到底是个大男人,没有发现乳母和妻子之间的波涛暗涌,身子靠在熏笼上,任由夏荷给他绞头发。
“妈妈,这几个月家里可还好?”忙了这小半日,齐谨之终于想起了正事,缓声问道。
曲妈妈瞟了顾伽罗一眼,这人怎么还不走,有她在这里,许多话根本就不能说啊。
偏齐谨之又是奔波、又是泡澡,好容易坐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恰巧这时夏荷擦拭完头发,正用指腹轻轻的给他按摩头皮,让齐谨之舒服不已,一双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没多久,齐谨之就渐渐的合上了眼睛。
曲妈妈原本还想着将她最近几日发现的一些事(基本上都跟顾伽罗有关)告诉齐谨之,话都到舌尖了,结果却被顾伽罗用计给堵了回来,各种郁闷、各种窝火,只把曲妈妈憋得变了脸色。
顾伽罗却站了起来,轻轻走到曲妈妈近前,悄声道:“妈妈,大爷太累了,有什么话,您还是等大爷休息好了再说吧。”
曲妈妈:……
心里窝火,曲妈妈却暗中咬牙:顾氏,你别得意,你跟杨家的那些破事老婆子都看在了眼底,你且等着,我、我定会让你好看!
ps:状态不好,更新不给力,真是对不住亲们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