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的时候,他低声对一同前去的顾老爷说:“这幅画有瑕疵,而且很明显,不值得收藏,下面的题诗是一大败笔,连欣赏的价值都几乎没有。”
顾老爷觉得顾冬甯说的很对,也欣赏孙子的一针见血,两人便提前离场。
可是谁也不知道,顾冬甯的这句话,原本是私下里跟顾老爷说的,却被人听了去,在竞拍现场一下子传开,竞拍者就开始怀疑文森特画作的价值。
同时,因为顾冬甯的话,画坛的前辈们,也开始点评文森特的画作,指出了很多细节上的不足,目的是想帮助他进步。
可是不巧的是,这些怀疑跟评价,被记者们篡改意思之后,竟然成了对文森特的否定,让他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在画坛消失,平息这场风波,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名声。
可是这一消沉,文森特就再也没有机会再爬起来,再走入人们的视线。这让他憎恨顾冬甯,每天都想着要怎么报复。
“如果你接受了别人的批评,懂得进步,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顾冬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当时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况且记者们乱七八糟的报道,也不是他让人去做的。
“如果不是你的那句话……”
“不知悔改的人活该失败。”顾冬甯打断文森特的话,淡淡的看他一眼后离开,不再给他再废话的机会,反正自己已经知道了原因,别的跟自己无关。
白以茹在停车位那边等着顾冬甯,见他过来了,就对他说:“我送你去公司,再回家。”
“我自己去就可以。不过——”顾冬甯笑得月朗风清,捧着白以茹的小脑袋,在嘴角偷香一个,“老婆要是愿意送我,我也是很乐意的。”
“贫嘴。”白以茹娇嗔一句,自己先上了车。
顾冬甯从另一边上车,命令艾威开车。
到公司后,他下车,又命令艾威将白以茹安全送回家,才上楼去工作。
“先送我去买点烟花再回吧。”白以茹目送顾冬甯离开后,却对艾威说道。
“少夫人,这种事情,叫别人去做就行。”艾威不懂白以茹买烟花做什么,而且还要亲自去。
“没关系。反正顺路。”白以茹没多说什么,脸色沉重的靠在皮椅里,心思沉沉的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路景。
艾威只能照做,送白以茹去挑了一些烟花,才送她回家。
回家后,白以茹就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顾冬甯晚上下班回来,她也没出来迎他。
“以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冬甯问大梅的时候,亲自往书房去一探究竟。
“不清楚。少夫人不让我们去打搅她,所以我们没敢去。”大梅照实说。
顾冬甯眉头一抖,敲了敲书房门。
“以茹,我进来了?”他轻声的说着,扭动门锁,进去后,却见白以茹在对着那只木盒子流眼泪。“怎么了?想妈了?”
“嗯。”白以茹哭的泪人儿一样的,顺着抱住自己的顾冬甯就倒进他的怀里,“明天是妈的忌日了。可是我却不能回去。所以有点儿难过。”
“要不明早我们回去?”顾冬甯记得郑佩佩的忌日,只是这段时间都避讳提及她,所以他就没在白以茹面前说什么。
“不了。下一次再回吧。”白以茹摇头,这时候回去,给宁可嫆知道了,她又要难过了,总之现在是能不提起母亲就不要提起的。
“那就下一次。”顾冬甯心疼的顺着白以茹的头发,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安慰她。
“冬甯,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去放烟花?”白以茹红着眼睛望着顾冬甯,“我妈最喜欢看烟花了,我想放烟花给她看。”
“可以。”顾冬甯哪里会不答应白以茹的要求,他抹掉她脸上的眼泪,“想去哪里放?”
“就在城堡外的河滩上。”
“没问题。我明天早点回来,带着七夕跟嘉义,一起给妈去放烟花。”
白以茹点头,目光落在郑佩佩留给她的木盒子上,瓮声瓮气的说:“母亲死的时候,我还很小,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天她接到电话,说是我爸受伤住院了,让她快些去医院缴费办理住院。”
顾冬甯静静的聆听,这是白以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说起郑佩佩的死亡。他知道回忆会让她难受,可是他还是不打算打断她,痛苦的记忆压在她的心里太久太久,她需要一个人来倾诉,只有倾诉才能让她心里舒坦。
“那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已经是深夜了,只要一开窗户,看见外面的天色,就叫人莫名的害怕。我妈说:‘以茹,在家睡觉等妈妈回来,爸爸受伤了,妈妈得去看看。’我点头,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让妈妈走了。可就是这一走,妈妈就永远的离开了我。”白以茹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着哭起来,“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听话,不让妈妈走该多好,她就不会出事了。哪怕我稍微撒娇一下,让她晚一点出去,错过了那个花盆落下的时间,她也不会……”
“这跟你没有关系。不能怪你。谁也不知道花盆什么时候掉下来。”顾冬甯心疼的安慰白以茹。
白以茹继续哭着说:“我躺在被窝里,听着雷声不敢睡觉,没多久就接到电话,说母亲在天美花园三区楼下,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了。我慌乱的给我爸打电话,而他并不在医院,而是在一个朋友那里。他说他只是受了点小伤,去医院开了药就回来了。我听了当时就觉得是他害死了我妈,所以从此就十分恨他。那天他说的那个朋友,不是别人,就是赵雅丽。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赵雅丽不在家,白瑶瑶跟白以璋两个孩子怕打雷,我爸专门从医院赶过去照顾他们。”
“你说的天美花园,是不是你家附近的那一个?”
“嗯。就是那个。天美花园三区。”白以茹从顾冬甯怀里出来,讶异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宁可嫆,“妈,你来了?”
“你妈妈的忌日是明天?”宁可嫆刚才是路过,却不小心听见白以茹在说郑佩佩,所以就在门外听了会儿,听到关键之处,她没忍住就进来问了一句。
“是。怎么了?”白以茹疑惑的望着宁可嫆,婆婆是知道郑佩佩的忌日的,现在怎么还在问。
“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当年遇见的那件事是不是你母亲发生的那一件。”宁可嫆走到白以茹对面,坐下来,慢慢的说,“你说的那天,我刚好去h市要回杜塞尔多夫,计程车路过天美花园的时候,我看见楼上掉下来一个花盆,地上有路人被砸中了,而楼上好像有人一闪而过,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因为要赶飞机,所以就没在意。如果那个被砸死的人是你母亲,那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的。”
“这……”白以茹瞠目结舌的望着宁可嫆,“当年……警察说是意外……说是风太大,楼上的花盆吹落了,所以才出了人命。”
顾冬甯拍拍白以茹的肩膀,对宁可嫆说:“妈,你好好想想,的确是看见楼上有人?”
“应该是,因为是夜里,当时闪电,我借着闪电的光,看见楼上有个人影。但也难说不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影子。”宁可嫆皱眉说。
“冬甯,帮我。”白以茹听完宁可嫆的话,紧紧抓住顾冬甯的手,“帮我查一查。我想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好。先别哭。”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