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上。再次抬起头,伸出手,轻轻地描着他的眉毛,他的唇。我要把他现在的样子记下来,不管是长什么模样,我都想记下来,因为这都是属于他的。
早上五点多阿姨就过来接我的班了,阿姨甚至叫好的士在楼下等我。我走出医院的时候,才感觉到天原来是那么的冷。拉好身上的大厚外套,上了车子,暖气很足。开车的司机叹了口气才说道:“妹子,这还大过年的呢。就让我往殡仪馆跑,这一趟,你就把车费装在红包里给我。”
我有点拘谨了起来:“师傅,我没带红包。”
那师傅在前面嘟囔着:“这过年的还有不带红包的。”说着他从车子前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我,“走啦,走啦,不是说六点多就要到吗?现在这个时间过去说不定得有些晚了。”
我接过了红包,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是这位师傅提醒,我根本记不起来现在还是在大年里呢?仔细想想我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十几了?是十三,还是十四?在山里的时候没有一点时间的概念,只想着活下去。出了山,就往医院里跑,也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让苏海城活下去。这个大年,我甚至还没有好好跟爸妈说一句新年好!还有爷爷,那天见到爷爷的时候,我应该先跟爷爷拜个年的。
在车子上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等到车子停在殡仪馆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把车费装进了红包里的过去。六点多的殡仪馆,人并不是很多,远远就能看到苏妈妈站在一个告别大厅前忙碌着,安排着事情。
这一天天气真的很冷,我换上了黑色的衣服,被安排在住家的位置上,就贵在苏妈妈的身旁,跟着她对每一个来悼念苏爷爷的人回礼。
苏妈妈一直没有哭,脸上沉沉的,冷静地安排的事情。本来我以为今天就要在这样的悲痛中过去,但是没有想到,在客人少的时候,苏妈妈低声对我说:“一会那些老首长过来,你就哭使劲哭。他们问什么你都别说话,等我来回答他们。苏海城的那件事,不能不了了之他们一定会调查下去的。能不能帮到海城,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我承认我还很幼稚,根本不能跟苏妈妈相比。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为苏海城着想。在外人看来她也许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就算爷爷死了,她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来。但是我知道,她心中也苦,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那天我刚醒来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那句谢谢,明明就是带着哭音的。
九点多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些军队里的老首长老战友也过来了。他们一个个泣不成声,有一些老首长是见过我的,在看到我回礼之后,有些人会压低着声音问苏妈妈:“听说。海城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现在还在医院,过不来。”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一开始是咬着唇,后来就哭了起来。这个哭泣根本就不用去假装,这段时间的委屈,这段时间的痛苦都那么自然地化成了眼泪流了出来。
苏妈妈伸过手把我揽在身前:“我跟着我爸那么多年,这些事情早就看开了,但是这个孩子不一样,她命苦,跟着我们家海城怀了孕,人却出事了。现在海城好不容易回来,却伤成那样。爷爷偏偏在这个时候走,我看开了,这孩子去看不开。好了,四一别哭了。就算你没有真正嫁给海城,你也知道海城是个当兵的。这就是我们的命吧!人家当军嫂处处照顾着,我们当军嫂,处处受的委屈。”
苏妈妈这几句看似不咸不淡的话,却让那些老首长一个个皱起了眉。
这一天,来送葬的人很多,苏老爷子在这里还是挺有威信的。我的哭成了那一场葬礼上最大的特色。因为所有人都是低声哭泣的,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隐忍。而我不同我是真真实实的大哭了一场,哭到最后,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种要昏倒的感觉。
再加上我爸妈的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妈妈提前跟我爸妈沟通好了,我爸妈是哭着进来的。哭的特别厉害,甚至还抱着我一起哭。本来这是属于爷爷的葬礼我爸妈哭着的却是我的命。什么我命不好跟了男人,男人又出事了,现在家里老人还走了,都没个人照顾我。年纪轻轻的就受着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