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美味居的门口。
立刻有小厮颠颠地上前把矮凳放在马车下面,毕恭毕敬地上前掀着车帘,满脸堆笑道:“老爷,美味居到了。”
夏延面无表情地撩袍起身,踩着矮凳下了车。
余木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望外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别有熟识的人从这里经过,才一溜烟跑上前来,笑道:“国公爷,楼上请。”
“你确定他知道真相?”夏延沉声问道。
“国公爷放心,您见了人就知道了。”余木头警惕地看了看四下里,引着夏延径自上了二楼,进了最边上的一间厢房。
慕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夏延扭头看了看余木头,他的目光像一把刀凌厉地刺在余木头身上,余木头心头一颤,忙晃了晃慕安:“慕安,快醒醒。”
慕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揉眼睛,嘀咕道:“木头大哥什么事?”
“慕安,婉月小姐是自己掉下断崖的,还是世子把她推下去的?”余木头急促地问道。
“是世子把她推下去的。”慕安顺口答道。
夏延闻言,只觉得血腾地一下涌上心头,气急败坏地上前抓住慕安的衣襟,怒道:“你给我再说一遍,婉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
“国公爷息怒。”慌得余木头忙上前劝阻道,“他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情哪里敢出来直言,此时也只不过是因为小人用了催眠香,才让他说了实话而已,国公爷切不可伤了他。”
夏延这才松了手,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慕云霆,你敢害我女儿,我跟你势不两立,跟你们永定侯府势不两立。
余木头趁机把慕安送回了清心苑。
慕安歪歪扭扭地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便摇摇晃晃地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阿画一见慕安又喝得大醉而归,气得连踹了他两脚,还不解恨,索性舀了一瓢凉水泼到他脸上:“让你喝个够!”
桃枝和碧桃正领着可馨在院子里溜达,见阿画拿凉水泼慕安,碧桃忙上前夺过水瓢,责怪道:“哎呀,你成心让他生病是不是?”
“碧桃姐姐,你不知道,这两天,世子不在家,他闲着没事就往外跑,都醉了两次了,哪有这样当下人的。”阿画气得又踢了他一脚。
“那你也不能用凉水泼人家呀!”碧桃上前扶起慕安,搀着他往书房里走,扭头对阿画说道,“快去请沈鹤大叔来,让他帮着慕安换衣裳,你看,他的衣裳都被你泼湿了。”
“我才不去呢!他衣裳湿了活该!”阿画抬脚就走。
“还是我去吧!”桃枝哭笑不得地抱起可馨往后院走。
“是世子把婉月小姐推下山崖的。”慕安嘀咕道。
“你说什么?”碧桃问道。
“我说是世子把婉月小姐推下山崖的。”慕安又重复了一遍。
“慕安,你在胡说什么?”碧桃吓了一跳。
慕安身子一沉,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碧桃只得连拖带拽地把他扶到了床上,待沈鹤匆匆赶来,才退了出来,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一阵狐疑,便回屋悄然告诉了沈青黎。
沈青黎正在屋里焦急地等着慕云霆回来,心里正忐忑着,冷不丁听到碧桃带来的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什么?慕安说夏婉月是被世子害死的?”
“少夫人,慕安的确是这么说的。”碧桃小声道,“都说酒后吐真言,此事怕是真的了。”
沈青黎心里不禁一沉。
怎么可能?
夏婉月不是慕云霆的心上人吗?
他怎么可能把她推下山崖……
越想心里越发冷,是的,当她听说慕云霆喜欢夏婉月的时候,她是心里不舒服,想必每个女人听说起老公的前女友什么的,心里都会不舒服。
可是如今,又听说这个前女友是被自己的老公所害。
她心里又是一番百味纷杂。
有震惊,有怀疑,更多的感到有些不安。
自家的这个男人,她虽然不敢说她有多么了解他,可是通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还是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待自己也越来越好,不曾有过半点怠慢。
知道他上过战场,也知道他杀人无数,但若是说他杀了他昔日心爱的女人,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自她嫁给他,听过最多的传言就是慕云霆怎么怎么喜欢夏婉月,夏婉月失足坠崖而亡以后,慕云霆如何如何伤心,从来没人怀疑过夏婉月的死因……
“少夫人,慕安就在书房,您亲自去问问。”碧桃小声提醒道。
沈青黎想也不想地往外走。
方悦和方璃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一下看看慕安就出来。”沈青黎吩咐道。
姐妹俩顿时止了步。
“姑姑,我要姑姑抱。”可馨晃着桃枝撒娇道。
“可馨小姐,你姑姑去看慕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碧桃皱皱眉,接过孩子抱了一会儿,又递给桃枝,“天色不早了,你快陪可馨小姐回去睡觉吧!今晚,我值夜。”
桃枝点点头,抱着可馨回了屋。
不一会儿,碧桃见沈青黎沉着脸进了屋,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
“碧桃,记住此事切不可再让别人知道。”沈青黎叹了口气,低声道,“待慕安醒了酒,你让他来见我。”
虽说酒后吐真言,但是她还是想听听慕安清醒时会怎么说。
“是。”碧桃忙应道,本来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说道,“少夫人,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若是世子回来,奴婢再叫醒您。”说着,便动手替她铺被子。
自从吴梨娟在内屋床上躺过以后,沈青黎便再也没回内室睡,反而搬到花厅这边来了,她知道,少夫人是眼不见心不烦。
月光透过菱形轩窗,柔柔地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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