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清楚。”
祁氏连连点头:“我家闺女,身上起了一片疹子,痒得受不了,成日苦恼。我心里琢磨,这情形与你那买卖仿佛能搭上边,这才来试着同你讨个主意——说实在,这种皮肤上的毛病,与其请郎中,我倒更愿意信你一些。”
她心下发急,忙不迭地就将症状与叶连翘说了一回。
“也不知是甚么原因,突然就发出大片大片的疹子,血红血红的,痒得她觉也没法睡,成日里哭闹。今早上我给她瞧过,见手臂上,都被她自个儿挠出血痕来了,你说我哪能不心疼?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情形……”
叶连翘在这一行打滚久了,渐渐也有了些经验,听她如此说,心下便有了数,抬头道:“你细看过不曾?那些疹子,是否有细小水泡,倘若用手抓挠。还会溃烂流脓水?”
“是是是,就是这样!”
祁氏眼睛瞬时瞪得老大,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这事来找你便决计不会错!我见她难受,便用皂荚煮水给她一遍遍洗,却是半点好转都无……”
“可不能用皂荚和热水。”
叶连翘忙道:“这多半是湿疮,以前没有过。便是突发的。要过年。孩子们都穿新衣裳,吃的也比寻常时杂,或许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这毛病冒了出来。这不是甚么大毛病,只是确实叫人浑身难受,我看……”
她垂首想了想:“用苍耳子和蛇床子、地肤子煮水,晾得温凉之后给她洗浴擦拭。多用几天,应当就能好转。只是……这几种药材虽不贵。你们家里却未必常备,现下许多药铺又都关了门——我那不老堂倒还存着些,不然,我带你去取?”
“这敢情好啊!”
祁氏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搓手:“不过太给你添麻烦了……”
万氏在灶房里忙活,有一搭没一搭听她二人说话,这会子终于耐不住。丢开菜刀奔出来:“你领着去行,但那些药材你可别碰!”
“是。这三种都是凉血药,我的确碰不得。”
叶连翘忙答应:“娘放心,我只将药材指给嫂子看,自己不沾。”
万氏这才放下心,嘱咐她早些归来,叶连翘便拽着祁氏出了门,一径往不老堂而去。
路上,得知叶连翘原来是有了身孕,祁氏倒很兴头,絮絮叨叨与她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又连称自己今日给她添了麻烦,两人行至通达巷外,正要转进去,叶连翘脚下却是忽然一顿。
通达巷这一带,多是些商铺和摊贩,住家甚少。除夕就在眼前,几乎所有的店面都关了门,城里老百姓也就都不往这边来了。平日喧嚣热闹的地界,一过腊月二十五,就成了千江府最冷清的所在。
四下里无人往来,那熟悉的身影便尤其醒目,她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墙根下,苏时焕同他的一个小厮正站在那儿说话,声音不高不低,缓缓地飘过来。
“辛苦了。”
一身白衫的年轻公子看上去温润如初,连嗓音都一如往常的温和,唇角微勾,似乎还淡淡带着笑,双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地问:“东西可都备齐了?”
他的小厮却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望而知该是刚从外地归来,兴许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换。
“别的都还好说。”
小厮面色似是有些为难,飞快地瞟他一眼,随即垂下头,捏捏裤腿:“只是其中有两样药材是西域货,莫说是清南县,就连千江府也买不着。已打发人往京城去寻,若是还没有,恐怕只得往那边走一遭……”
“是么?”
苏时焕轻哼一声,眉眼都带着笑意:“我若没记错,冬月初,我便着手让你办此事,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六十天,我都从礼州回来了,你竟还未办妥?”
小厮神色仓皇,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小的……”
叶连翘心里也砰砰直跳。
没错,那苏时焕的确是在笑着,笑容与从前毫无二致,可为什么,他那模样却叫人无法抗拒的打从心底里觉得发寒?
不等她想明白这事,耳朵里就听见“啪”一声响,再抬眼,只见那小厮捂着半边脸颊,蹬蹬蹬地往后退去。
他打人?他居然打人?
如果这事放在她家卫策身上,她会觉得无比正常,因为那家伙,从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允许自己肆无忌惮地,将恶形恶状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是……苏时焕哎,仿佛永远不会发脾气,永远清俊雅致的苏时焕,他怎么能打人?
叶连翘瞪圆了眸子,眼睁睁看着苏时焕面上笑容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目光变得寒凉而又刻薄。
“哎呦妹子,别看热闹了,天儿这么冷,你这有身子的人,哪能在外头久呆?”
身后,祁氏轻轻捅了叶连翘一下,手上动作很柔缓,嗓音却又敞又亮。
那个侧身站立的男子,应声回过头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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