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策很无辜,很惆怅,非常莫名其妙。
适才叶连翘从松年堂里出来时,明明瞧见了他,却只当没看到,他还以为她是顾忌身畔有旁人,不愿与他行得太密,以免招来闲话,心中虽颇不以为然,却也觉可以理解,只一路跟在后头,想着待得出了城,四下里再无闲杂人等,总能同她说上两句话。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叶家二姑娘……莫不是在冲他发脾气?
搞什么鬼……在府城那日,小手手都牵过了,昨晚他娘更是专程上门,将他二人的事挑明,他觉得到了如今这地步,一切都算顺理成章,应当再不会出纰漏才是,这好端端的,她却为何……
卫策抬眼,往身前约莫十步之遥的地方张了张。
叶连翘就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成茶壶状,浑身自带着一股汹汹的气势,仿佛气得不轻,小脸儿居然涨得通红。
还真是在生气啊……
卫都头惯来在老百姓中威风八面,且如今正朝着似锦前程大步迈去,似乎一切都顺风顺水,却偏生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一向无甚研究。见叶连翘“没来由”地冲他发火,当即就觉脑子里塞满浆糊,想了想,终究是抬脚走了过去,须臾间便已到了叶连翘面前,低头看她:“你又怎么了?哪根筋搭错了?”
你!才!搭!错!了!筋!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叶连翘那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强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改为使劲翻了个白眼,冷声冷气道:“今日过节,你不回家同卫大娘团圆?大娘厨艺那么好,想必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屁话,眼下正是晚饭时间,老子若不是想来见你一面,何必放着好饭菜不吃,在这儿跟你耗?
卫策打从娘胎里出来,便不是那起好性儿人,素来耐性欠奉,甫一同叶连翘碰面,见她也不问问自个儿伤势好了不曾,反倒开口连呛两句,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眉心拧了又拧,略一思忖,暂且将话题转过另一边。
“月底我便去府衙里当差,我娘也随我一块儿搬去,往后只怕甚少有机会回清南县。”
“我知道。”
叶连翘撇撇嘴,语气稍有缓和:“昨晚卫大娘来我家时,听她说了。恭喜你啊卫策哥,你这一身本事,合该去府城大展拳脚,这小小的清南县,原就是困不住你的。”
她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只是不该好死不死的,后头又补上一句:“真好,今后你就能去府城耍威风了哎。”
“啧。”
卫策简直费解,不知她这样话中带刺是为哪般,胡乱琢磨一通,忽然福至心灵,睁大了眼道:“敢是你不愿我去?”
“哈。”
叶连翘噱笑一声,给了他一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调头便走。
所以说男子和女子之间,永远都别指望能真正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卫策直肠直肚儿,被叶连翘这一连串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岂容她就这么走掉?忙伸手揪住了她的腕子。
亏得今日是中秋,老百姓们都早早赶回家过节了,此时天虽还未黑,路上却没什么人,远处零星有几个过路客,也没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形。
不远处,路边的那间茶寮已点上了灯,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口巨大的笼屉,正呼呼地冒着热气。
叶连翘像是被火烫了一般,赶忙把手腕子往回缩,见他犹自不肯松开,便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低声道:“你还不撒手,青天白日的,要同我拉拉扯扯吗?”
卫策抬头看了看远处那几个过路客,没为难她,依言松了手,沉声道:“你纵是恼我,至少得让我知道我何处得罪了你吧?”
真太蹊跷了不是吗?自打府城分开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能有什么事让她气到这般境地?
路边的茶寮里,那个曾与他二人打过照面的小伙计走了出来,看见他俩站在那里,便哈哈一笑,跟叶连翘打了声招呼。
“大过节的,姑娘怎地还不回家?”
叶连翘回身冲他笑了一下,道“我这就回了”,见他晃晃荡荡地又走了进去,便往僻静处走了两步,抬头看了卫策一眼。
她不想学苏家人那习气,每句话不绕上七八个弯不算完,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一点。
“昨晚上卫大娘去我家说的那事儿,是你的主意?”
她咬了一下嘴唇,单刀直入道。
卫策只顾将目光落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隔了片刻,方点了点头:“是。原本我也没打算现在便张罗这事,只是程太守那边,忽然要调我去府衙,我想着,往后想随时回清南县恐怕并非易事,同我娘商量过后,这才——你是为了这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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