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也细密,忙活了许久,终告完工,这日趁着傍晚时分,叶连翘从松年堂回到医馆里,便把她拽到一旁的屋子里,拿出袄子给她试。
叶连翘的那件冬衣,是杏子黄色,很衬她的肤色,穿上显得面孔更白了几分,嫩生生的,娇俏又可爱。叶连翘对于秦氏虽颇有保留,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的手工,袄子上了身,立时不舍得脱下,摸了又摸,抬眼对秦氏笑道:“我还是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裳呢,真暖和。”
“就穿着吧,别脱了,你先前那件旧袄子,都不知穿了几年了,棉花又板又硬,哪能保暖?我瞧着都替你冷,趁早扔了吧!这袄子是穿在里头的,不用见人,却也还是利整些好——回头等过年前,我再给你们仨各做一件。”
“谢谢你啊秦姨。”
叶连翘笑呵呵点了点头:“唔,我的手都捂热乎了。”
“你成天在那松年堂里干活儿,怕是冷得紧吧?”秦氏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
“也还好。”叶连翘摇摇头,“小书房里烧了火盆,在里头呆着挺舒服的,只每天出门和回家时在路上走动,觉着有些冷。”
“所以我就说,你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奔波劳累的,叫人如何放心?”
秦氏面上淡淡的,伸手替她抻了抻衣角,便拿过外头衫子帮她穿上了:“我闲来也听你说过,你捣腾的那些护肤品,好些都是得用早晨打上来的第一桶井水来调制,那得多凉?女子最怕的便是寒气入体,我纵是不懂医,也晓得一个不好,将来便成了大症候……那松年堂里即便再周到,也不如自己家,你若是每天同你爹在一处,我或还可将你二人一块儿照顾得妥妥当当,缺什么短什么,立刻便给你们送到手里,眼下你两个离得那样远,我哪能顾得周全?”
这是在话里话外地,催促她赶紧回医馆里来?
叶连翘暗地里嘴角抽了一下,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不愿意随便猜测秦氏之所以想让她回来,是图她的钱,但秦氏老这么似有意无意地催促提醒,倒叫她是不想信,也得信。
每月三七分账便有二三十贯的利润,想必光是在心里琢磨,都觉得眼热吧?
“暂且还脱不得身呢。”
叶连翘略微笑了一下,对秦氏道:“秦姨你去松年堂里瞧瞧,自然就明白了,从早晨到下晌,我那小书房里就没断过人,莫说是我,就连元冬和平安两个,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对了,我哥的亲事如何?”
叶冬葵与那吴彩雀的亲事两头都愿意,马二婶作为媒人,已正式上了两回吴家的门了。
“原先我和你爹商量着,说是最好年前就把这事办了,谁想吴家却是觉得太赶了些,又嫌弃咱家房子逼仄,她闺女嫁进来住得不舒心。你爹琢磨着,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便说定了年前将聘礼送去,请个好日子,明年春日,咱将屋子归置好了,再娶那姑娘过门。”
“哦。”
这些事,小丁香一早便叽叽喳喳地同叶连翘汇报过,她心中自是有数,之所以突然提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将话题引开,兴趣并没在这上头,听秦氏絮叨了一阵儿,便含笑道:“我真盼着嫂子早点过门。”又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丁香在做什么”,抬脚便出了医馆的门。
天色早就黑透了,只因医馆里还有病人,一时半会儿的,叶谦还不能离开。
天气一冷,街上走动的人也少了,暖和时满街都是小摊档,眼下却只开了三五家,纵然这样,仍旧鲜少人问津,寥寥落落的。
叶连翘穿了新袄子,浑身都暖烘烘的,站在医馆门口也不觉得冷。她也没真个去找小丁香,就立在那儿漫无目的地四下里张望。
这一看之下,就被她瞧见几个人。
以宋捕快为首,四五个牛高马大的男子,虎虎生威地从桥那头而来,稀稀拉拉的人丛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叶连翘心中忽地就生出点感叹来。
这几个捕快模样打扮的人,往常她也时不时地就会看见,在街上威风凛凛地行走,偶尔顺手从街边摊档摸两样吃食不给钱,让人恨不得往他们脸上揍几拳,只是如今,她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仿佛少了点什么。
当捕快的眼睛都尖,宋捕快远远地也瞧见了她,立时扯出一脸笑容,冲她招了招手:“妹子妹子,我正找你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