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齐朝的世道,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姑娘家在外谋生,不管做的是什么事,哪怕做得再好,男人们依旧可以理直气壮地瞧不上。
表面上,他们或许不会直接表现出自己的轻慢,但内心的讥讽嘲笑是断不会少的。似眼前这位身材胖大的郎中,也只不过是不会隐藏,直接将自个儿心中所想直直说出来了而已。
曹纪灵是曹师傅的老来女,自小便颇受宠爱,养成个爆炭一样的性子,见那胖子出言不逊,哪里还能忍得?登时便跳起来,远远指着他鼻子道:“你晓得甚么?你是郎中,便以为人人想做郎中?我们才不稀罕跟你抢食儿!我们这位叶姑娘……”
巴拉巴拉,一说起来就没个完,那架势,仿佛誓要与这胖郎中争个长短。
叶连翘拦了她一下,回身轻轻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许是听见屋子里动静不对,外头那姓邓的男人慌忙赶了进来,见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只一味劝道:“李郎中,还有叶姑娘,莫要动怒呀!都怨我,没把这事儿安排好,您几位卖我个面子……”
说着便可怜巴巴地去看叶连翘。
叶连翘原本就不欲同那胖郎中多说,心道自己本就是吃不过央求才跟来看看的,没必要让主人家为难,想了想,便对那姓李的胖郎中和善一笑。
“对不住,是我们进来得莽撞了,打搅了您诊脉。那您先忙,我们出去候着。”
说罢,便将那气哼哼的曹纪灵一拉,从屋里退了出去。
姓邓的男人抹了一把头上汗,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忙将她二人让到院子里坐了,张罗来一壶茶,满口称“天儿冷,两位姑娘喝口水暖暖身子”,还想去端点炒蚕豆之类的小吃食来,被叶连翘以“不想弄污了手”为由,推脱了去。
曹纪灵自小便吃不得亏,自觉受了那李郎中的气,在院子里落了座,仍旧愤愤不平,一下接一下地拿眼睛横叶连翘,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我还不晓得原来你是这样怕事的,咱们也是被那邓大哥请来的,凭甚要先给那胖子腾地方?早知你这样不济事,软弱任人欺,当初我才不和你好,省得陪你受这腌臜气!”
“你消停会儿吧。”
叶连翘啼笑皆非,端了茶碗与她:“一路上过来,吃了一肚子冷气,还堵不住你的嘴?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是不是怕事儿的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只咱们现在又不是在松年堂,毕竟是别人家的地方,总得给主人家留点情面。否则,咱们只顾发一通火儿便走了,回头还不是得邓大哥一家同那李郎中赔小心?”
曹纪灵哼了一声,孩子气地把头扭过一旁。
“再说,同样都是来给邓大哥的媳妇诊病,咱们却比那李郎中天生占着便宜,你有什么好气不过?”
叶连翘混没在意,笑吟吟地又补了一句。
“咱占着什么便宜了?”曹纪灵嘴巴翘得老高,虽然脾气大,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脸上瞧着仍然在生气,语气却已软了下来。
叶连翘一笑:“过会子进去屋里,你自然就晓得。”
说着便把这事丢去一旁不提,只管催着她喝茶。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李郎中从屋里出来了,先翻着眼皮往叶连翘脸上瞟了瞟,然后才转而望向那姓邓的,拿腔拿调地道开了口。
“我替尊夫人诊了脉,不过情形如何,过会子去了前头,我再同你细说,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等下依葫芦画瓢,也照着说,白赚你的诊费。”
“哎你这人……”
李郎中那话分明意有所指,曹纪灵忍不下,当即又想跳起来,被叶连翘牢牢地给摁住了。
“行了。”
她低声喝了一句,接着含笑望向那姓邓的男人:“那邓大哥,我现在进去替嫂子瞧瞧?”
“哎,敢情儿好,敢情儿好,叶姑娘你快去。”
姓邓的连连答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叶连翘便不紧不慢地同曹纪灵两个进了屋。
“等下你别插嘴,我也用不着你帮忙,你安安静静站在旁边,外头说什么,你不许听,也不准跟人吵,听见了?”
叶连翘思忖着曹纪灵实在有些火气大,少不得又嘱咐了他一句,这才上前去,将那遮得牢牢实实的床帐挽了起来。
榻上是一个瞧着年纪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妇人,其实气色瞧着还不错,白里透红的,一望便知生了孩子之后将养得挺好,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身上实在奇痒难耐又不能抓的缘故,她脸上便难免带了些焦躁的神色,眉头也紧紧地皱成一团。
“你是叶姑娘?”
床帐被挽了上去,榻上一下子便显得亮堂了,那妇人约莫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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