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全靠他们兄妹三个张罗起来,填平泥塘、置办花种,所有事都自己动手,虽只有半亩地,却也并不轻松,那几天,干完了活儿回到家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下倒好,种了一年多的玉簪花终于开花了,这秦氏却在这上头使小心思,实在是叫人……
她咬了咬嘴唇没做声,那边秦氏见她不说话,便伸手慢腾腾摸着肚子,轻言软语道:“你真真转不过弯来。连翘嫁了人,她婆婆是个侍弄惯了花草的人,去了府城,什么样的好花儿弄不来,哪里还需要咱们这点子玩意儿?你细想想,倘每回收了花,都给府城送一趟,我倒无所谓,到头来,劳累的还不是你自家男人?咱们往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呢,真正是一家人,替自己多想想,哪里就能算错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利”字作怪,蚊子腿儿也是肉,半点不愿放过。
吴彩雀也是个有心眼儿的,当下并没多说,只诺诺地应了,转头却自个儿发愁。至于眼睛红,倒真不是因为哭,而是一方面觉得这样做不好,另一方面昨夜想到明日叶连翘要回来,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同她说,生生给熬红了的。
叶连翘听得直冒火。
她一向都知道秦氏把利益看得极重,却没料到这女人如此等不得,自己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算计上了。
也真是好笑,如今叶谦的医馆虽不说能赚大钱,每个月收入却也称得上稳定,那花田拢共只得半亩,就这么点蝇头小利,秦氏竟也看得上,非得抓在手里,丝毫不让人?
吴彩雀拧着眉,小声道:“这事我暂且没跟你哥说,他是个莽撞人,知道了非得炸起来不可。只是却没能瞒过小丁香,我同秦姨说的时候,她就蹲在门口玩,我还当她心思没在这上头,却没想,全给她听了去……连翘,那玉簪花在药铺里,真能卖个大价钱吗?”
叶连翘冷笑一声。
在松年堂呆了一年多,对于药材的价格,她心里约莫也有些数。玉簪花,还算不得什么贵价药,只不过,秦氏心心念念要拿去松年堂兜售,这便很是耐人寻味了。
她明白吴彩雀的难处,毕竟秦氏才是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又是婆婆,得罪不起,若不是如此,这样一件小事,大抵也用不着如此发愁了。
她还以为吴彩雀是受了委屈,却不想事情居然跟自己有关……呵,欢欢喜喜地回门,遇上的却是这种场面,这秦氏,待她还真好!
“我去问她。”
叶连翘周身都是火气,只觉几乎要把自己给点着了,抽身就要往外走。
吴彩雀唬了一跳,正待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轻轻巧巧躲开了,三两步已奔到门边。
就是这当口,姑嫂两个忽然听见了坐在外屋的卫策的声音。
“连翘,那位车夫大哥一个人在村口候着,天儿这么热,我估摸他水也喝尽了,你随我走一趟,去给他送一些?”
叶连翘脚下一滞,抬眼往屋里望去,便见卫策静静瞅着她,目光里波澜不起。
“是了,是该去给那车夫送点水,大热天,在外头奔走不容易,那你俩就去给送送,过会子等饭菜做好,也拨些给他送去。”
叶谦方才仿佛与卫策相谈甚欢,心情很不错,闻言便赞同地点点头,催着他二人快去。
叶连翘无法,只得取了壶温乎乎的茶,跟在卫策身后出了门,闷闷不乐地一声不出。
卫策始终走在她前头,待得离了叶家门前,忽然转过头来,沉声道:“刚才你想干什么来着?”
“咦?”
叶连翘蓦地抬头,有点不可思议:“你听见了?”
“做捕快的需得耳聪目明,就算没这个本事,这许多年,也练成了,你同嫂子在灶房里说的话,我没听个十成十,也晓得个七八。”
卫策微微笑了一下,将她怀里抱着的茶壶接了去,顺便摸摸她的头:“气炸了,简直恨不得掀桌踢凳地与岳母理论?”
叶连翘暗道,你是顺风耳吗?一面哼一声道:“难道不该吗?她也太算计了,那些花,拢共也卖不了几贯钱,她怎地就能这样?自打她和我爹回来,那花田里出产的所有花儿,不计卖出去多少钱,我都没沾过手,全由她收着了,她还不知足,连我用来制膏子的花都舍不得给我了?”
“你气得有理。”
卫策点点头,低头看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儿与岳母闹上了,也没甚紧要,横竖转头咱俩走了就是,接下来嫂子和你哥可如何是好?”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