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里,众人比望了一天胡萝卜已经有点疲倦的驴子还兴奋,相互叫嚷着鼓劲儿往村子里冲。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对于这帮经历了一整天山路折磨的城市人而言,这段看似不长的山路愣是走了三个多钟头,当他们终于站在村口,时间已临近午夜了。
“唉呀妈呀,我怎么记着上次来没走这么长时间呢!”摄像师靠在村口的一棵枯了的大树上,拿手当扇子扇风,别看山里的夜晚逼近零度,可做了一天运动的人全身都在冒热气,一时半会还感受不到寒冷。
“上次咱是轻装上阵,和这次能一样么?”另一个摄像师放下昂贵的摄像器材,翻出矿泉水一口喝干,抹抹嘴,颇有几分意犹未尽。
“今晚委屈大家在村头最大那间房子那挤一宿,明天咱再按照剧本安排住宿。小刘,赶紧生火,烧点热水给大家喝,小赵,把军大衣发给大家,感觉冷就穿上,在山里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斌站在村口一声吼,全组人闻风而动,人们搬着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挤进村头的大宅院。
这座院子应该是村长或村里富庶人家建的,两进院子,仿古的建筑风格,正中有栋二层小楼,可能村子废弃的时间有点长,小楼看上去很破败,纸糊的窗子在夜风里呼呼作响。好在房子的整体结构依然完好,一楼和二楼各有两间卧室,里面有张堪比通铺的大木床,足够剧组这三十多人休息。
前院四周有许多不知作何用处的矮房,大伙挨个查看一遍,发现大部分房子已经迈入危房行列,在房里一抬头,就能看到深蓝色夜空中格外清晰明亮的星星,墙壁上到处都是狰狞的裂痕,仿佛大风一吹,房子就倒了。后院最里面有三间独立的茅草矮房,和前院的砖瓦房格格不入,就像被遗弃在黑暗里的孤魂,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怎么觉得这村子阴风阵阵的?”舒慕抱着肩膀抖了抖,身子习惯性向覃坈靠拢。不怪他疑神疑鬼,就环境而言,这里可比当初那水天一色度假村更像鬼片拍摄现场,连水天一色都闹鬼闹出了人命,这里不出点事都对不起这森森的背景。
“就是个破败的村子而已,”挨个发口粮的王斌嘿嘿笑着凑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里很有野外生存的氛围,想当初我一看到这里的风景就被迷住了,我有预感,只要这期节目播出,收视冠军妥妥是咱的了。”
舒慕勉强挤出个渗人的笑容,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早就抡菜刀把这位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导演灭口了,拍个真人秀能拍到这种考古队都挖不着的破地方,居然还沾沾自喜?
和舒慕聚在一起烤火的穆宽和康俊听到大少爷磨牙的声音,默默在心里替王导点蜡。
得罪大少爷的人,下场从来都不会太好。
因为山里不通电,所以剧组为了拍摄节目特意运进来两台发电机,这批器材是早他们一天送进来的,眼下正好摆正位置,给众人带来的电暖宝充电。虽说每人都带了大量暖宝宝,但身处大山深处,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突然状况,因而消耗品能省则省。
“来来来,你们吃东西,我们先拍几个镜头。”啃了口冰凉的馒头,王斌指挥着摄像师摆位置拍摄嘉宾们吃入山第一餐的情景。穆宽戳戳毫无乱入镜头自觉的覃坈和唐剑文,三人退到摄像师身后,抱着肩膀看他们找角度拍镜头。
“这种场面有什么好拍的!”见摄像师拍了十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剑文不乐意了,黑灯瞎火的,四个嘉宾围着篝火喝热水就冷馒头,连句台词都没有。就算几乎不看电视,唐剑文也知道如果真人秀都按照这种节奏拍,准保连中年大妈都不会看。
“后期要剪辑,所以前面拍得越多,后期的制作空间就越大,得挑艺人角度都好的镜头播。”穆宽压低声音向身旁两个门外汉解释,话刚说完,眼角余光扫过镜头外的黑暗,可能见鬼次数多了,他总觉得那些随风而动的枯树枝是妖魔鬼怪的触角……
“今天就到这吧,”王斌拍拍手,意味着一整天的忙碌暂告段落,“这里只有四间房,一间留给咱们组的五位女士,其他人自由组合,在通铺上将就一晚。”众人一哄而散,舒慕拉着覃坈,带领着唐剑文、康俊、穆宽以及刘澄和他的助理进了一楼左侧靠楼梯的房间。
“希望明天的住宿条件能比今天好点。”看助理忙活着铺床,刘澄略带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早知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的地方取景做节目,他根本不会签这份合同。不过木已成舟,他也不能抱着违约的风险和耍大牌的嫌疑罢录。
“放心吧,村子那么大,总会找到合心意的房子。”舒慕安慰刘澄几句,挨着覃坈倒在通铺上,穆宽睡在大少爷另一边,想想那天早上在酒店看到的一幕,经纪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保持和大少爷间的距离。
他倒不怕舒慕兽性大发,可他怕覃坈吃起醋来把他碎尸万段。
眼前有个千载难逢的埋尸地,他还不想长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