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赤光大盛的硬币轻轻一划,恶鬼像被烫了似的急退,却咬紧牙关没发出凄厉的惨叫。
覃坈挑眉,能受得住这般痛苦的可不是普通角色。
恶鬼一击失利,不再急于进攻,与此同时,以覃坈为中心浮起上百个黑影,将小小的码头变成了人间炼狱。
“啧啧啧,”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罗子程逛大街似的出现在包围圈外面,抱着肩膀靠在码头旁的大榕树上,嘻嘻哈哈看热闹,“这么多的恶鬼,我很好奇,今时今日的你是否还有顷刻间摧毁他们的力量。”
“真的是你。”无视周围跃跃欲试的恶鬼们,覃坈将视线钉死在罗子程身上。透过这身凡夫俗子的皮相,覃坈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当年那个轻佻又跳脱的不羁人。
“以你的眼力,初次见面就该看出来,”罗子程惋惜地说,“可惜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找贱人玩。”
“你敢么?”覃坈面带嘲讽,唐剑文的力量至少恢复了五成,若是豁出去,几乎能达到转世前的状态。而且唐剑文那人性子冷傲又不近人情,这小子敢去找茬,唐剑文就敢劈了他。
“当年你们在全盛时期,我也没怕过呀!”罗子程无所谓地耸肩,那时他敢挑起覃坈和唐剑文前世的矛盾,就不怕这两人觉醒后报复。他若怕,也不会自己撞上来。
覃坈眸色愈深,右手缓缓抬至半空,血雾弥漫,久未露面的长刀破空而出,夹带着凌厉的呼啸之声。
此时的长刀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森冷得连恶鬼都禁不住颤抖,刀身的血色骷髅时不时闪现,如魔如鬼,宣示着敌人悲惨的结局。
覃坈冷笑,睨着脸色发白的罗子程,随手轻轻一挥,长刀裹着烈风横扫出去,眨眼间将围困主人的恶鬼一扫而空。许是这一下消耗了大量的力量,覃坈呼吸略沉,刀柄拄地,承担了主人大半重量。
“骷髅刀……”罗子程喃喃地念叨着,脚下不自觉地走到覃坈身前,伸出手想触摸刀身。长刀一扭,避开了他的狼爪。
“呵,”长刀的反应惊醒了罗子程,罗子程后退半步,抱着肩膀笑得愉悦,“骷髅刀,好久不见,你就这么和老朋友打招呼?”
长刀原地扭了扭,刀尖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覃坈也许再也无法变回当年那个桀骜的万魔之主,你又何必死心眼跟着他,不如从了我,你依然是世间第一刀。”罗子程用诱拐良家妇女的语气劝说着长刀,可惜人家不卖他面子,刀刃霍霍,要不是充当着覃坈的拐杖,搞不好已自己蹦起来大卸讨厌鬼了。
覃坈抿紧双唇,力量耗尽的虚弱感袭来,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亏得之前吸了舒慕的血阴差阳错找回了些力量,否则这会儿他早晕了。
“你们在干吗?”罗子程正想继续说服骷髅刀跟自己私奔,却被舒慕打断。大少爷起夜时发现覃坈不在身边,吓得尿都憋回去了,急吼吼出来寻找。大老远看到罗子程笑眯眯地“调戏”他家保镖,而覃坈握着他的长刀,身体一颤一颤的,显然快撑不下去了。
面对罗子程的骚扰,舒慕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躲,毕竟都是圈里人,又当着全组工作人员的面,闹翻了里子面子都不好看。可眼下罗子程把目标换成了覃坈,大少爷炸毛了,几步冲到两人中间,舒慕看看覃坈愈加难看的脸色,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没找到砖头之类的凶器,索性一把抢过骷髅刀,照着罗子程的脑袋劈下去。
罗子程没想到平时兔子似的大少爷突然发飙,吓得一跳多远,边拍胸口边小生怕怕地瞄着和舒慕同仇敌忾的骷髅刀。即便没有覃坈的威力加持,骷髅刀仍旧是能斩神诛鬼的宝刀,被砍一下,不死也得在床上趴仨月。
“他把你怎么了?”摸摸覃坈满是冷汗的额头,舒慕心疼坏了,再看向罗子程的目光跟看杀父仇人似的,要不是怕覃坈失去支撑摔倒,他早就抡着刀去追杀了。
“小慕慕,告诉你个秘密!”隔着老远,罗子程嬉皮笑脸,覃坈脸色一滞,语气凉的掉冰碴:“闭嘴!”
没把覃坈的警告当回事,罗子程暗搓搓往前蹭了半步,又被舒慕挥舞着骷髅刀吓得缩回去:“覃坈当年被封印时,本命之力被抽走了,只要他能找回本命之力,就能恢复万魔之主的霸气哦!”
“你给我闭嘴!”覃坈眼珠子通红,恨不能撕了罗子程的嘴。
舒慕看看覃坈,第一次理会他的态度,异常认真地转向罗子程:“怎么才能找回他的本命之力?”
“我们走!”撑着最后这点力气,覃坈拉起舒慕往营地走,舒慕挣扎几下,甩开他的手,紧走几步跑到罗子程面前,那意思很明显:你不老实交代,本少爷就劈了你。
罗子程讪讪地笑着往后退,退到安全范围后才继续贼眉鼠眼地泄露天机:“当年他的本命之力被抽离后散落人间,据说被某个体质特殊的人吸收了,本命之力被这个人融入骨血,只有这个人能接触覃坈的封印。而覃坈想恢复,只要把这个人吃了。”看舒慕脸色越来越白,罗子程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头,几乎指到了舒慕的鼻子上:“我想你应该知道被本命之力附着的人是谁吧?”
“别听他瞎说。”覃坈晃悠着奔过来,沉舒慕溜号,抢过骷髅刀,照着罗子程伸出的手就是一刀,罗子程惨叫一声,抱着划破个口子的手尖叫着跑没影了。
舒慕有些愣神,他分明看到罗子程流出的,是绿色的血。
覃坈劈罗子程那刀用尽了剩余的全部力气,见罗子程滚远了,覃坈身子一晃,压在舒慕肩上,晕了过去。
看着覃坈毫无血色的唇,舒慕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如果罗子程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和覃坈以后该如何相处?
随着覃坈的晕厥,骷髅刀在风中摇晃几下,待湖心岛四周阴气被吸收殆尽,骷髅刀化成血雾,缩进覃坈的手掌。
哼哧哼哧将覃坈背回帐篷,舒慕摸索着那人紧皱的眉头发呆,罗子程说的那些,覃坈也是知道的吧?
思索良久,舒慕翻出随身的水果刀在手指头上划了个小口子,在覃坈唇上点了点。
如久旱逢甘露般,血珠转瞬就不见了。与之相对的,覃坈的脸色也好了些。
大少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