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整点娱乐播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虽然不少,但当前最精彩最富有传奇性质的莫过于金融世家林氏新进门的三少奶奶。这位三少奶奶出身平民,简直就是当代灰姑娘,什么餐馆服务员啊,学龄儿童保姆啊,什么都做过……”云清难以置信,这所谓的报道竟然把她所有做过的工作都罗列出来了。
“我们还非常有幸请来了林家三少奶奶在城中村时的邻居,今晚八点,我们将深度挖掘这位平民少奶奶的成长史,敬请收看。”骆云清看着镜头中那位熟悉的嘉宾,忽然感到后背发冷。她跟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周伯走过来关上了电视,安慰道:“少奶奶,现在社会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啊。”
云清定定神,苦涩地笑了笑。她终于明白,这些报道不会这么快消失。因为她本身就是话题。既然这样,她已经别无选择,只有面对。想到这里,骆云清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笑容,说道:“周伯说得对,我不会跟他们计较的。既然你不想让我出门,那我跟你去超市买菜总归可以吧。”
“那怎么行!少奶奶你只要在家好好休息就好了,少爷要是知道他会怪罪我的。”周伯摆摆手。云清抢过他的购物袋,背在身上,故作淘气地说道:“周伯我跟你说过了,我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这些事我以前常做的。”
周伯无奈只能由她去了。
“周伯,这些要多买点。”想到厨房里那个空荡荡只装着矿泉水的冰箱,云清便停不下来了。牛奶,蜂蜜,食材,不多会儿周伯的推车里已经堆得像小山。
“少奶奶,再买我们就拿不下了。”周伯笑着说。云清回头一看,才恍然大悟道:“这么多了?那好吧。”
“再说买多了也没地方放。”周伯又说道。云清本能地问道:“冰箱不是空着吗?”
“少奶奶有所不知,少爷不许放这些在冰箱里的,他说有味道。”周伯解释道。云清一怔,才意识到原来冰箱空成那个样子竟是这个原因,这个林纪寒果然是个怪胎。云清不服气地说道:“冰箱本来就是用来装食物的啊。从没有听说冰箱只用来装水。再说了,以前只有你们俩生活,勉强能行。现在有我了,不用冰箱怎么行?”
“我们可以再买一只冰箱!”周伯说道。
但是骆云清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俏皮地给周伯使了一个颜色,说道:“不如我们来做一次大餐,我们用美食来改变三少爷?周伯你说怎么样?”
周伯笑着说:“少爷从来不吃我做的饭,也很少在家吃饭。”
“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嘛!周伯!”云清摇晃着周伯的手,撒娇地请求。其实她心中还有另一个算盘,如果真把林纪寒哄得高兴了,她或许就能趁机把煜树的事说出来。
“少奶奶的想法我绝对无条件支持。在家吃饭本来就是比在外面健康安全。”周伯开心地说。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骆云清对自己的料理技术自信满满,想要征服林纪寒的胃,她自认为轻而易举。
煎炒蒸煮,炖焖炸烹,骆云清开始在林纪寒那一尘不染的厨房里忙碌了起来。菜香弥漫,饭香肆意,面对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周伯赞不绝口啊。忙碌了一下午,基本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如何将林纪寒叫回来。
“周伯……”骆云清系着围裙,捧着脸,端着无绳电话,“我该怎么跟他说啊?”
“当然叫他回家吃饭啊。你现在可是他老婆,叫他吃饭还不是天经地义?”周伯不以为然地说。
骆云清暗暗叫苦,要是一般夫妻当然没问题,可偏偏他们不是正儿巴经的夫妻。云清左思右想,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终于拨通了林纪寒的号码。
“喂?”波澜不惊的应答声,云清无法揣测他的喜怒,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答话,只能全凭感觉了。
“我,我做了晚饭,晚上回家吃饭吧。”短短的一句话,云清却是万般艰难才说完,说完的时候她额上都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再说吧。我还有事。”极端清冷的一句话,便浇灭了云清心头所有的不安与忐忑。电话挂掉了,她听了好一阵单调的忙音才回过神来。
周伯兴冲冲地问:“怎么样?少爷回来吗?”
“他说有事。”云清疲惫而失望地看着周伯。她不知道当时她的表情有多么黯然,活脱脱一个受冷落的悲情怨妇。在那一刹那,她早已把心中那个小算盘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剩下的全是莫名的失落。
“算了,周伯我们吃吧。”她坐到了餐桌前。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周伯实在不忍心,于是安慰她道:“少奶奶,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等等吧。少爷总是这样的,他喜欢给人惊喜。”
“惊喜?”云清清冷地重复了一句,她对他本不该抱任何希望的,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希望。他不喜欢她,不爱她,甚至,他连女人都不喜欢,她还能指望什么?一时间各种念头拥上来,云清觉得心中堵得厉害。她看了一眼周伯,轻声道:“周伯,我想出去走走。”
周伯叹了口气,点点头,又嘱咐道:“不要走得太远。”
话到这里,云清已经迈出了大门。这栋房子坐落在小山脚下,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但交通很发达,配套也很齐全。云清顺着狭窄的小路,一直向房子四周的林子里走去。晚风拂面,四周一片安静。人在安静的环境里,总容易呼吸乱想。云清倚着一棵小树坐下来,脑海里马上呈现出小时候曾和父母一起郊游的情景。
“爸妈,如果你们还在,该多好。”云清的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左手下意识地去摸脖子里。之前父母留给她的那个挂件,她一直有戴在身上的,直到结婚那天,因为要戴别的东西所以她不得不摘下来放到了家中。
摸着空空如也的脖子,云清忽然想起来那只宝贵的箱子被林纪寒丢掉的事。
“挂件!”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其他,总是当意识到挂件丢了的那一刹那,骆云清忽然就慌张了起来,似乎是维系她跟父母之间最后一根纽带被割断,她忽然陷入了恐惧的慌乱。这种莫名的慌乱持续了几分钟,便开始驱使她发疯一般地要去寻找被林纪寒扔掉的那只箱子。
跑出了树林,跑到了马路边,然后乘车来到市区,城市那么大,她不知道林纪寒会将那只箱子丢在哪里,是垃圾桶吗?可是有那么多垃圾桶。是垃圾堆吗?这个城市的垃圾堆每天都有人来清除……想到这里,骆云清忽然就无助地哭了。
“林先生,还不回家?”投资部经理问。
林纪寒这才想起来看时钟,果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看了一眼百叶窗外的天色,拿起了外套。
当他习惯性地开车四处寻找吃晚饭的地方时,忽然记起骆云清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的事。他将汽车停在路边考虑了两分钟,终于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去。没想到他车还未停稳,周伯就冲出来说少奶奶不见了。
“她给你打过电话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说是出去走走,可都出去两个钟头了还没回来。”周伯急得不行。林纪寒思索了几秒钟,便上了车。
“周伯,你先进去我去找她。”摇下车窗,纪寒不忘叮嘱周伯。“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周伯自责地摇摇头。
林纪寒一踩油门,便原路返回去了。这个蠢女人,又搞什么?他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但那边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骆云清,你若是再给我找麻烦,我一定要你死得很难看。”纪寒咬牙切齿地说。汽车在马路上疾驰着,忽然,林纪寒停了下来。
“她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去找她?”他开始搞不懂自己,也开始对的行为怀疑。盯着后视镜中那个熟悉的自己,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这一行为的合适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