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前。
“少奶奶,小心啊。”周伯不知怎么回事,赶紧过来扶她。
云清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喜极而泣。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完好无损,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她拿起那个黄铜挂件放到胸口,忽然就哭了。各种感动,其中竟是对林纪寒最多。
“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周伯担心地问。
云清却只是摇头。
“少爷叮嘱我要你好好吃药,昨晚你死活都不肯吃药,少爷都……”周伯欲言又止。
“少爷还说,你要的东西他给你找回来了,要你下次不要再任性跑出去了。”
“少爷还说,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他晚点来接你。”
“哇……”云清忽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肩,放声大哭。周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云清,问道:“少奶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不要哭啊!”
云清摇头还是摇头,哭了一会儿,才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周伯,哽咽地说道:“周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带我……带我谢谢少爷。”
从三岁那年开始,骆云清就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父母那样对她了。因为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自那以后,她便将自己封入坚硬的壳内,无论遇见什么都坚强面对,可是林纪寒所做的种种让她觉得自己那层坚硬的壳开始慢慢瓦解。她不明白林纪寒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姑且,不论这种好是不是真的,可是她已经当真了。是的,她当真的,林纪寒让她坚硬的心变得柔软,让她的心中充满了陌生的感动!不要觉得骆云清意志不坚定,事实上苦难的人最懂得感恩也最容易感动,当然也很容易爱上一个人。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云清吞下了药丸,喝了几口水,她呆呆地看着从窗帘透过来的阳光。昨晚种种,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却依然有温暖的感动。她拿出手机,郑重其事地按下了林纪寒的号码,然后拿到耳畔。
“嘟——嘟——嘟——”三声过后,纪寒温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喂,醒了?”
云清努力咽了口唾液,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昨晚,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好吗?骆云清?”虽然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但云清还是听到了不同的东西。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低低地说了声好。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林纪寒却挂了电话。对着手机又发了一阵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林纪寒对她坏一点,这样虽然比较难受,但她不会背上沉重的心理压力。想到这里,她不禁地自嘲地笑了。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云清啊,我是李姐。”原来是快餐店的老板娘。
“李姐,什么事?”
“就是问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知道你嫁入豪门了,可是我知道你的性格,整天呆在家肯定会闷坏的,不如来上班怎么样?”
“你这婆娘,人家都是豪门少奶奶了。”老板娘的身边似乎还有别人。
一听到要上班,云清顿时来了精神。的确每天都闷在这个地方,实在不是她的作风。于是她想都没想就答道:“谢谢李姐还记得我。我……明天就去上班吧。”
“唉,好嘞。云清啊,我就知道你是闲不住的。来了,李姐给你加钱。”老板娘喜形于色。挂掉电话,云清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好了很多。
“周伯!”虽然说话的嗓音依然很难听,虽然还有些咳嗽,但云清觉得已经有了些力气,“你说,少爷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他?”
周伯奇怪地看着云清,忽又笑道:“少奶奶,夫妻之间哪有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啊?”
云清苦笑,心想你哪里知道什么。于是又问:“少爷,他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
周伯努力想想,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少爷从小到大,少有言语,连情绪波动都没什么,哪里还有什么爱好。
“少奶奶,”周伯严肃起来,他看着云清认真地说:“我还从没看见过少爷那么在乎一个人。昨晚,他给你喂药的样子,让我很惊讶。我一直以为少爷是个很薄情的人,所以很担心你们相处不好,不过昨晚看来,是我多虑了,是我不了解少爷。少奶奶,少爷其实是个可怜人,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他——哪里可怜了?”他是富家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云清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会哪里可怜。
周伯沉重地叹了口气,沉声说:“少爷五岁便没了母亲,十岁才被老爷找到。”
骆云清心中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苦涩瞬间涌上心头。周伯短短的两句话,让云清听得莫名沉重。林纪寒没有母亲这她知道,但,他怎么会到十岁才被父亲找到?那从五岁到十岁之间这五年,他做了什么?在哪里?云清还想再问,但周伯已经走开了。
一晃就到了下午,云清披着花格子毛毯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远远地便看见了一辆汽车驶来。难道是林纪寒回来了吗?云清有些紧张地冲进客厅,大叫周伯。
“周伯,少爷回来了!”云清有些紧张地看着周伯。
周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笃定的说,“这不是少爷的车。”
“那会是谁?”云清纳罕地问。
过了五分钟,果然有人按下门铃,周伯过去接,只听那人说:“周伯吗?少爷要我来接少奶奶去吃晚饭!”
骆云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以及怎么走进餐厅的,她知道自己能清楚思考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林纪寒的对面。他身着铁灰色上午西装,系着一条一丝不苟的条纹领带。他面有倦意,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将菜单扔到她面前。
云清拘谨地拿过菜单,心情越发忐忑,如果林纪寒没对她这么好过,起码她还可以理直气壮,但现在她在他面前总像是矮了半头。
“我随意。”她又将菜单推过来。
纪寒没看那菜单也没看骆云清,只给服务生一个手势。
不多久菜便上齐了,云清一看清一色都是清淡的,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林纪寒故意照顾她。于是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那张几近完美的面孔,柔声说:“三少爷,谢谢你。骆云清感激不尽。”
这时林纪寒端起一杯餐前甜酒,一边喝一边恶趣味地问:“不知道骆小姐怎么个感激不尽法?是以身相许?还是为奴为婢?”他斜睨着云清,故意盯着她看。云清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真的不了解林纪寒,因为他一会儿冷酷无情像个十足的商场精英,但一会儿又吊儿郎当,言语放肆,像个名副其实的痞子大少。
云清窘迫地端起甜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林纪寒诧异地看着她,说道:“那是酒,不是饮料。”
云清这才拼命咳嗽起来。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云清捂着嘴巴落荒而逃,林纪寒看着她慌张地背影,意味深长地端起了酒杯。
云清慌慌张张地往厕所跑时似乎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似乎叫了她一声,可是狼狈不堪的她没时间停下来看是谁,就冲进了洗手间。
吐出口中的甜酒,云清用清水洗了洗脸。然后,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骆云清,你是怎么了?”她在心中问自己。
“云清?!”当她失魂落魄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却撞见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以不确定地口吻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不认识了?”褚少寰那招牌式的大笑容,特别有感染力。云清一怔,之后很快就记起了他。
“你是褚少爷?”云清有些尴尬地拭去额上的水,结结巴巴地说:“你,也在这里吃饭?”
褚少寰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擦擦脸上的水。”
云清赶紧接过来,连连道谢。
“跟林少来的?”少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