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如果骆云清就是曾经的她,那林纪寒爱的也是曾经的她,不是现在的她。现在的她就算承认自己是骆云清,林纪寒也不会接受吧?看似复杂的问题,其实非常简单。
“妈咪——”童童看见依云不见了,马上四处找。
“妈咪来了。”依云红红的眼睛,及异常的情绪,都让纪寒感到非常不安。
“她不在了——”童童在开心城堡里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纪寒站在依云边上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依云马上问:“谁不在了?”
“骆云清。”纪寒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寥落,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那天我收到一封信,是林纪霆写来的。林纪霆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没想到他们一手策划了云清的失踪。”
“他们杀死了云清?”依云震惊地问。
纪寒双眼迷离地看着前方,有些颤抖地说:“是毁容,他们对她泼硫酸。”他无法想象,当时云清的痛苦,他恨不能替她承受。
依云吓得脸色都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那些人相出这种阴狠的招数来对付一个女人啊?
“所以我——”纪寒有些说不下去了,“所以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是我的家人们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更无法接受她真的就这么不见了。”林纪寒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深深地感染了依云。她很想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纪寒,可是——可是她还没准备好。
“纪寒,你不用自责。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或许云清还活着。”
“被高浓度的硫酸烧伤,存活的几率又能有多少?就算她还活着,她还会让我找到她吗?”纪寒狠狠地砸着面前的栏杆。依云沉默。
“下个月,童童出院,我们可能就会离开这里了。”依云忽然转移话题。
纪寒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轻声问:“回韩国吗?”
依云点点头,“是啊,这里的事情基本都结束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她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回去也好。”林纪寒不但没挽留,反而这么说了一句。依云挤出一丝微笑,“你挂念云清无可厚非,可是过去的总归要过去。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
纪寒沉默。
“也许你快乐开心的生活,便是她最大的希望。”依云轻声说。
纪寒依然沉默。
“各位小朋友,家长,我们下面有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踊跃参加者都有丰厚奖品。”游乐场响起游戏动员令。童童马上跳到爸爸妈妈身边,扯着他们就往游戏现场走去,“快点我们去赢奖品。我是最聪明的宝宝,你是最强大的爸爸,你是最美丽的妈咪,那个大奖一定是属于我们的。”童童的自信完全继承了林纪寒。依云看了一眼纪寒,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去。纪寒则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样子。
“我们的游戏名称叫做甜蜜大寻宝。爸爸要蒙上眼睛,还要背着妈咪,宝宝在前面带路,谁先到达藏宝地点,找到宝贝就算大赢家。”
听完游戏规则依云继续尴尬。
“水依云,游戏开始了。”纪寒蹙眉提醒,“你是要我抱你,还是背你?”
依云尴尬又慌乱地说:“背着吧。”她还没说完,就听后面响起了急促的游戏开始的哨音,于是纪寒想都没想就把她抱了起来。
“爸爸,左边,前边——”
依云搂着纪寒的脖子,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凝视着他被蒙住眼睛的面孔,忽然感到地久天长的幸福和宁静。
“快,加油爸爸——”
“哦,我们赢啦——爸爸你太棒了。”
童童抱着爸爸的大腿高兴地转圈圈,依云的阴霾暂时被快乐驱散,她激动地抱着纪寒的脖子,也开心地大叫,林纪寒扯掉眼罩,轻轻拭汗。
“纪寒,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依云激动地摇晃着他,纪寒有些恍惚。一瞬间,他忽然感到,有些幸福,似乎要远比在江湖上杀戮征战取得的胜利要更难能可贵,更让人有快乐的感觉。比如此刻,他不过是抱着这个女人快跑了几步,帮这个孩子赢得了一个小玩具,她们就可以这么开心。他曾经为父亲,为林氏,赢得不计其数的利益,却从没见谁这么开心过。
“小朋友,恭喜你,这个送给你们。”主持人递过一只毛绒玩具,还有三张机票,“这个也送给你们,香港三日游。”
依云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这么小小的游戏会有这么丰厚的奖品。
“妈咪,你看——”童童举着玩具和机票,“我们可以一起旅行了。”
但依云却久久地沉默,一起旅行,这个估计不太可能了吧。
“这是爸爸赢得的,送给爸爸吧。”依云笑看着童童。
童童马上将机票举到爸爸身边,讨好地说:“爸爸,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这里?”
林纪寒微微蹙眉,默默地把童童抱了起来,好久才说:“等你出院后。”
“医生伯伯说,我马上就可以出院了。”童童雀跃不已,“爸爸,我们拉钩,不许反悔哦。”他伸出胖胖的小指,纪寒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小指勾住他的。
“童童,我们该回去了。”依云从纪寒手中接过童童,“今天你出来很久了,医生伯伯会担心。”
童童依依不舍地看着纪寒,一直重复道:“爸爸,我们拉钩过的,你不许反悔。”
纪寒点点头。
“我送你们回去。”纪寒去拿车,但被依云阻止,“不必了,你回去吧。”纪寒没坚持,微笑着跟童童挥挥手,便离开了。如果他不能承诺,就只能绝情,这样无论对谁都是好的。依云抱着童童转身,瞬间泪崩。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伤心,可是就偏偏那么伤心。
“妈咪,爸爸转身看我们,你回头啊。”童童伏在依云肩上,看见爸爸频频转身。可是依云却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直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就慢下来了,然后忽然转身,她多希望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那样她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不管他信不信,她都要告诉他真相。可是那个男人不在了。
“爸爸走了,他拐弯了——”
“哦,没关系。”依云仓皇的泪,照亮了童童稚嫩的脸庞。
“水小姐,好久不见。”依云的悲伤被陌生的声音打断,她转过仓皇的泪眼,看着眼前的人,不禁疑惑地问:“您是——”
“我们见过的,你没有印象了吗?”
依云看着眼前的老人,忽然道:“您是周伯!”
周伯笑着点点头,“是的,水小姐,我是周伯。纪寒的管家,我跟在你们很久了。”依云听着周伯的话,有些疑惑,他跟在他们身后很久?为什么?他不是纪寒的管家吗?
“我不懂。”依云尴尬地笑着。
周伯将目光投向童童,满眼都是慈祥的宠爱。
“童童,还记得爷爷吗?”
童童点点头,忽又摇摇头。
周伯默念:“果然长得一摸一样。”
“爷爷,想抱抱你,可以吗?”周伯颤抖地看着童童,他激动的神情,让依云有些紧张。童童倒是很大方地伸出小胖胳膊,朝周伯倾斜过去。依云只能顺势把孩子递给了周伯。
“好乖——”周伯声音颤抖,眼里竟然有了泪光。依云对一切都佯装不见,默默地看着他。
“水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回韩国?”周伯忽然问。
依云一怔,回韩国这个想法她还没告诉过谁,不知周伯是怎么洞察到的。
“是的,我想回去了,经历这么多我觉得有些累。”依云疲惫地说。
周伯点点头,神情凝重地看着她,“是应该回去了。水小姐,这里不宜久留,你越早离开越好。”周伯的急切,让依云更加疑惑。难道这个人也知道什么不为所知的秘密?不过,她却再也没勇气去问。只是下意识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没有。我觉得你是个单纯却很聪明的人,知道如何进退,此时,是你离开最好的时机。”周伯高深莫测地笑着,“离少爷越远越好,你们不适合。”原来他是来警告她远离林纪寒的。依云笑着说:“您多虑了,我跟林先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