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姐姐,她很喜欢你这样的,我可以帮你——”
“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林纪寒在一起了是吗?”褚少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舒服地躺进身后宽大的皮椅。他开始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于是收起刚才的凌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疯子还想耍赖否认,却听褚少寰又说:“丫头,你尚未成年,林纪寒那种老头子不适合你,好好读书,在学校找个小男朋友不好吗?”
小疯子红着脸,嘟囔道:“那些男生全都非常浅薄。”
褚少寰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他索性抬起上半身,一本正经地说:“林纪寒,他也是从浅薄的年纪过来的。还有,我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好,让你们姐妹前赴后继的?”他蹙眉。
“哼!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不喜欢他,难道让我喜欢大叔你吗?”小疯子抱肩,眉头高高挑起。褚少寰长叹一声:“我没有兴趣。只是,想劝你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姐姐和林纪寒马上就要离开中国了,如果不抓紧这最后的机会,你以后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小疯子撅着嘴巴,赌气的样子。
听说他们要离开中国,少寰沉默了。压抑的爱意,如同涌动的潮水,夹杂着失落、绝望、悲伤,简直让他五脏俱焚,他忽然就雷霆大发,推落了一桌子的文件。小疯子吓得马上噤声,“那个,褚大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寰颓然坐倒,满眼寂寥。
纪寒私人寓所。
“依云,下午陪我去看看母亲。”纪寒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说。
依云逗着童童,答道:“好啊。”从跟他认识开始,他好像都没怎么提过母亲,唯一的可能是母亲也许早就过世了。所以想到这里,她不禁慢慢将目光投向那个认真做事的男人。纪寒好像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这么认真无比,一脸专注。此刻,他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从依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眉眼的一侧,英俊得几乎没有一点瑕疵。依云轻轻走到他身边,撒娇般从身后拥住他,然后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着他的体温。
“纪寒,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依云深情地说。
纪寒转过满是笑意的脸,将她捞入怀中,“这是怎么了?”
“没有啊,只是觉得我应该照顾你啊。以后我们要背井离乡——”依云欲言又止,撒娇地抱着他。
“傻女人,要照顾也该我照顾你。”纪寒轻吻依云长发,轻轻揽着她的纤腰。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很快就被那张饱满的樱唇吸引了,下意识地便凑了过去。依云马上推开他:“童童还在呢!”结果两人一回头,果见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畔,正一脸迷惑地看着父母。
“我也要亲亲!”他如梦初醒般抱住了爸爸的大腿,“爸爸,童童也要亲亲。”
林纪寒哈哈大笑,大力举起儿子,父子俩一起跌进沙发中。
“儿子,亲亲来了——”纪寒搂住儿子,就是一阵乱亲。童童被亲到痒痒肉,笑得喘不开气,大叫妈咪救命。依云摇摇头,忽然发现满房间都是幸福的泡泡。
墓园。
春日的墓园,虽然笼罩在阳光中,但还是难掩阴冷。尤其是清明刚过,似乎到处都还弥漫着思念的哭声。看着墓前那一束束即将凋零的鲜花,依云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这冰冷的泥土中,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
“想什么呢?”纪寒握住她的手。依云失神道:“哦,没什么。”
说话间,纪寒便停在了一座墓前。依云看那墓碑上照片,真是一张非常年轻姣好的脸,差不多就是她现在的年纪,没想到纪寒这么早就失去了母亲。
“这里就是我母亲安息的地方。”纪寒摘下墨镜,依云将手中的鲜花放到墓碑前。
“妈,我带云清来看你了。”纪寒的声音很低沉,依云听得出他很伤心。墓碑上的女人,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满满都是微笑,眼睛很大,很明亮,不知道她为何会英年早逝。
“纪寒——”依云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想给他安慰。纪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没事。”他该怎么说呢,母亲的死,是他这许多年都不曾解开的心结,亦无法对外人诉说。他永远记得23年前那个晚上,父亲答应他说会带母亲来见他,不想等来的却是母亲的噩耗。父亲说母亲死了,原因更是不堪,凭着对母亲的了解,他死都不相信父亲的话,所以潜意识里他把母亲的死归咎到了父亲身上。他痛恨父亲的虚伪,更痛恨他不负责任。
“妈妈也希望你开心。”依云低声说。
纪寒长叹一声,默默地说:“是我无能,没有完成妈的心愿,更没能查出她的真正死因。”依云诧异地看着他,暗想:纪寒这么说,难道他母亲死得蹊跷吗?
“妈她——”依云看着纪寒,小心翼翼地问:“妈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纪寒伤心地叹息,沉声说:“是。妈的死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到此处,他重重地拍着墓碑,似乎是懊悔不已,“他们匆匆告诉我,匆匆了结这件事,匆匆葬了母亲!妈死得冤,可惜我却没能力查这件事,23年来,父亲掩盖了一切真相,每一次只要我提到母亲的事,他便想方设法阻拦!一定是他害死了母亲!”
“可是他现在已经重病,还能追究什么呢?”依云低声说。
是啊,如果父亲死了,一切真相都会随着他一起被埋葬,母亲的死也许永远是个谜团。事到如今,他也没力气再追究了,母亲的死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父亲重病将死,他是不是也该释然了?紧握依云的手,纪寒给母亲深深鞠一躬。
“妈,希望你能原谅儿子。”纪寒重新戴上眼镜,久久地注视着母亲的照片,似乎陷入深沉往事,依云静静地一侧,其实纪寒还好,不管是好是坏,他还有可以追忆的过去,而自己呢?没有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在哪里,是谁。弟弟煜树,好像也没提过,也许她的父母也早就离开了吧。
“走吧。”站了好一会儿,纪寒才拖着依云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在往回走的路上,纪寒讲起四年前那次醉酒,云清将他背到山下的事。
“真的吗?那时候我这么有力气?”依云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巧笑,“林纪寒,那时候是我倒追你哦。”
纪寒不置不否,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笑容:“是我做得不对。”他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骆云清的,也许就是那次被他下山之后,也许更早……
翌日。
“骆先生,依云小姐今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先飞香港,逗留三天之后再飞新西兰,据可靠消息,这次他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下属手拿一张行程单,站在骆煜树背后,而煜树则面向窗户,对着温暖的朝阳。他已经决定独自吞下那个秘密,放姐姐和林纪寒自由,前提是他们以后都不能再回来。
“既然如此,就随他们去吧。”煜树低语,“不要再跟踪他们了。”
“好的,骆先生。”
煜树依然望着外面,脑海里却不断地回响着下属的话,十点的飞机,姐姐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唯一的亲人——不,他现在还有沁儿。
“周妈,沁儿醒了吗?”煜树问仆人。
“没有,先生。”
“好,等她醒了,告诉她我出门了。”沁儿在煜树的心目中,好像已经不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而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特别的存在,他们彼此可以相依为命,尽管现在沁儿依然不肯叫他爸爸,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沁儿会明白的。
时针慢慢移动,秒针分秒不停,离上午十点越来越近。褚少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心里万分煎熬,到底要不要去机场?去了,去做什么?送他们离开,还是请他们留下来?他越是走来走去,心就越是无法静下来,云清的种种便走马灯似地在他脑海里闪个不停。
“帮我备车去机场!”在离十点还差半小时的时候,褚少寰忽然在办公室里大吼,接着便一阵风似地奔了出去。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最后一面,今生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