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长长的走廊,一路朝外跑去,跑到等候挂号大厅,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褚先生!”她大口地呼吸,听到她的呼唤,椅子上的褚少寰忽然如梦初醒地坐起来,他面色凝重惨白,似乎刚经历了一场非常可怕的事。
“骆小姐的手术很成功,她被送进加护病房了。”听完护士的话,少寰手中那本薄薄的杂志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地上。
“她的手术成功了”他喃喃自语。
小护士欣喜地回答:“是的,很成功。”
“她不用死了”他一边念念有词地说着,一边朝外走去。
“哎,褚先生,你这么关心她,难道不进去看看吗?”小护士在他身后大喊。
“不用了。”他用或许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只要知道她还能健康的活很久,我便心满意足了。”说罢,他转身神情地又看了一眼云清病房所在了楼层,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便回过身去,慢慢消失在人群里,一如当初在机场。他笑着,模糊了眼睛,因为这一次,是真的要跟云清说再见了,从此之后他们的世界便再无交集。云清,是他跟过去的自己最后一丝维系的纽带,告别云清,便是告别过去的自己,他需要这么做。
纪寒疲惫不堪地守在医院,他坚持要等云清醒来,跟她说一句话再走,可是云清却迟迟都没醒来。
“林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休息,骆小姐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护士劝说。
纪寒微笑:“我要她醒来第一眼便看见我。”
见他如此坚持,护士便不再劝说,于是在高护病房外,纪寒抱着童童,安静地坐着。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夜,新的一天终于到来。另一家医院,玻璃妈妈哭得肝肠寸断,却再也叫不回,活蹦乱跳的小疯子。是的,她真的选择了自杀。并且指明要把器官捐赠给云清,当然这一切云清和纪寒是完全不知晓的,玻璃妈妈她们也是不知晓的。
“玻璃妈妈,请节哀。”护士将一张白色的床单盖在了小疯子永远失去了血色的脸上。玻璃妈妈哭着跪在了床前,“让我再看看她丫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说话啊。”是的,玻璃妈妈、甚至连小疯子那些好友都不明白她到底为何要选择这条路。明明她是那样乐观的一个孩子,虽然在学校老师和部分同学都不喜欢她,可是她从来都没表现出来在乎过啊?
“小疯子,你太不够意思了。”好友抹着眼泪,哽咽道,“上次我们还约好要一起去登山呢!”
“小疯子,坏丫头!”
唯一会让小疯子想不开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的伤。医生曾说过,她这辈子也许都要依靠呼吸器,况且可能活不过三五年。这样说来,林纪寒一家才是杀死小疯子的凶手。
“都是林纪寒一家是他们害死了小疯子。”好友哭红了眼睛,“我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玻璃妈妈却只是哭,她觉得太对不起这丫头了,因为性格外向活泼,喜欢惹是生非,玻璃妈妈只当她是个精力旺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小屁孩,谁知道……
就在小疯子的朋友们为她的离去而伤感时,云清却在纪寒的殷切盼望中,睁开了双眼。乍现的曙光满满都是重叠的影子,她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童童”她动嘴唇却空有唇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护士用沾湿的棉签湿润着她的唇,她才勉强有力气再发声。
“林先生,骆小姐醒了。”护士拿一套除菌防护服给他,并示意他进去快点出来。
纪寒欣喜若狂,穿上衣服就进去了。
“云清,你终于醒了”他握着她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云清发声还是很困难,不过她已经彻底清醒,所以用力地握住了纪寒的手,算是对他殷切问候的回应。
“好,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纪寒望着窗外初生的朝阳,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他的放弃和努力都没有白费。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童童已经睡着了,林纪寒抱着童童,一时竟不知往哪里去。家是不能去了,那里肯定聚集满了找他的人,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左岸”是安全的。于是,他便调转车头往左岸驶去,途中,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林总”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沉重。
纪寒微笑着说道:“云清已经没事了,这世界上再没有我怕的事,有什么你尽管讲。”
“基于公司现在的状况,董事会已经向相关部门申请破产保护了。”
“这样最好不过。”纪寒无所谓地说。
“财务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到时候您的私人财产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纪寒何尝不知道自己会受到牵连?不仅会受到牵连,他还会像褚少寰那样变得一无所有,可是他不在乎。林氏虽然是林家家族荣耀,可是也是他背负的十字架和某种耻辱,只有它彻底倒掉了,他才能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我的私人财产清单已经发过给你。如果他们要,你照给便是。公司的一切事物全权交给你处理,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万。”纪寒微笑。
助理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林总,以你的才智,是不会这样就输给骆煜树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弃林氏,故意输给骆煜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事业更重要?”
听着助理年轻气盛的声音,纪寒曼斯条理地解释:“我问你,你做事业是为了什么?实现你自身价值?还是让自己更有钱?可是如果你事业做得很好,也很有钱了,可是你不快乐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去哪里找我们的快乐?”
助理若有所思地沉默,没有回答。也许虽然表面他不认可林纪寒的说法,可是内心却开始认真地思考了吧。
“林总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他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挂掉了电话。
纪寒扯下耳机,专心致志地开车,可是这时,他却鬼使神差地想应该给小疯子打个电话告诉她云清已经成功手术的消息。
可是电话拨过去,却一直都没人接听,机械的嘟嘟声,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纪寒有些担忧地挂断了电话,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纪寒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沉睡的童童,果断地调转了方向,朝小疯子住的那家医院驶去。
“医生,住在这个房间的病人呢?”果然,当他赶到医院赶到小疯子的病房时,里面早已空了。小疯子的病情尚未稳定,不可能这时候出院啊?于是纪寒拦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士。
“你说的是23床病人吗?叫柳风清?”
“是的。”
“哦。她死了。”在医院生死本来就是一线之隔,这些惯见生死的医护人员,早已麻木。于是当他们说到生死时,就像是说一见无关紧要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昨天晚上”护士说了一个大致的时间。那正是云清做手术的时候。林纪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拉着护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吓得小护士一直往后缩。
“先生,你不要激动她她是自杀”护士结结巴巴地解释。纪寒忽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小疯子自杀?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的伤吗?如此说来,他到底还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