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琇也留意到了,刚来的时候,因为米家上下人人欢喜,略有过那么一点儿混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如今米家男女仆妇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上茶的上茶,传话的传话,做酒饭的做酒饭,守屋子的守屋子,在门房接待宾客的接待宾客,一丝儿不乱。米颖芝还在产房里陪伴母亲与弟弟,陶太太专门负责招待张氏,米舅母去了厨房,陶灼华在陪自己。宅中上下,没有一位能主事的在管着前院的事,仆人们居然没乱起来,可见米颖芝平日调|教得力。
赵琇在心里想,自己明年终于能放心出嫁了。果然选择米颖芝做自己将来的嫂子,是个正确的决定。有这么能干又心爱的妻子主持中馈,赵玮日后定能生活得很舒心吧?张氏也可以安心做老封君,不必再操心些有的没的了——有时候她真的还是不操这个心更好。
正想着,张氏在陶太太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赵琇连忙起身迎上去:“祖母,堂舅母如何了?小表弟是不是很可爱?”
张氏笑呵呵地道:“刚出生的孩子自然是可爱的,等洗三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了。你堂舅母气色还好,养一养就能好起来的。明年你表姐出嫁,她一定会把婚礼办得体体面面。”她又问:“叶大夫与江太医可回去了?方才人多,我就没顾得上。难为他二位忙碌之余还能拨冗前来,我老太婆怎么也该道一声谢才是。”
赵琇答道:“方才哥哥打发人来说,他先送江太医回去了,叶大夫还在前头书房里,说要给堂舅母出个月子里用的补身方子。等哥哥送完江太医回来,再送他走呢。道谢的事,哥哥会代劳的,祖母不必担心,回头咱们再备两份厚礼给他二位送去就是。”
张氏回头看了陶太太一眼,后者脸上略有几分期盼之色。张氏便笑道:“也罢,咱们跟叶大夫回京路上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熟人了,既然遇见,很快去打声招呼。前头没有别的客人在吧?我带你陶伯母过去问候一声,也顺便请叶大夫给你陶伯母诊个脉。”
赵琇马上就明白了,笑道:“我陪祖母去吧?”张氏却摇头,这是要诊妇人症,小姑娘家还是回避的好。
张氏带着陶太太去了前院,陶灼华一路送她们到门边,脸上也隐有几分期盼。赵琇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也盼着能添个弟弟?”
陶灼华抿抿唇:“若能有一个弟弟,当然最好不过。我祖母念叨孙子好几年了,若不是父亲坚拒,她早就塞上两三房侍妾过来了。为此每逢过年,我父亲母亲都是尽量避着回老家去,就怕又被祖母催促。母亲为此在族里从来就没有好名声,连带着父亲也叫人说闲话。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不是儿子罢了。”
赵琇心下暗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叶大夫医术极好,他给堂舅母开的方子就很有效,相信你母亲吃了他开的药,身体也会调养好的。”
陶灼华微微一笑:“其实我倒不是非得要有个弟弟,父亲也说,母亲身体要紧。他命中若注定无子,强求也是无用。但若是叶大夫能帮母亲调理一下身体,让她身子变得强壮些,秋冬季节里少些病痛,不要再犯旧忌,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赵琇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无意中瞥见外头的院子里,米舅母匆匆在游廊下走过,脸色肃穆地出了二门,在二门上跟一个婆子说话,又从那婆子手中接过了一封书信。她转头四周看看,见赵琇正往她这边看,连忙将信塞进了袖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就低头重回厨房去了。
赵琇心中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二门上的婆子似乎是门房里当差的人,是赵琇从建南侯府派过去的,她给米舅母递的是什么信?
本来这种关系到别人隐私的事,赵琇是不会太关注的。可是米舅母人际关系简单,在京城里除了米、赵两家,也没别的熟人了,顶多是儿子偶尔会从宛平写信回来。但赵玮刚派了人去宛平接米修明,那信总不会是即将回来的米修明写的吧?就算是他写的,米舅母也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只管光明正大地看信就是了。
那么剩下可能会给米舅母写信的,就是身处广德州老家的米度之一家了。难道他们又出什么夭蛾子了吗?可派去广德州的侯府仆妇并不曾有相关的消息报上来,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才对。若只是正常家书,米舅母这般躲躲藏藏的干什么?赵家和米家可都没有限制过她跟家人通信呀。
赵琇眉头微蹙,她给站在上房门口的柳绿使了个眼色,又朝米舅母的方向瞥了一眼。柳绿立刻心领神会,屈膝一礼,便低头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