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位老兵已经完成布置,双方简单寒暄后,便各自撤回己方营地。
虽然只是向北五十里,但周围的地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起伏的山包树林还在南方视线尽头,但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原已经成为画面的主体。
落日一沉,大冰原便昏黑一片。
没有任何征兆,大风平地刮起,好在武钢经验丰富,巨型白布帐篷用三十根三尺长的猛犸牙牢牢地钉在地上。
士兵们挤在帐篷里相互取暖,听着帐外呼啸的风声,都有些紧张。
武钢认为风大得超出预期,准备将两匹马也牵进大帐。
有人自告奋勇,掀帘走出去,结果刚站到门外便跟海啸雪崩似的白毛风迎头相撞,一个踉跄坐回帐篷里,人被呛得面孔发紫,嚷着外面甚至睁不开眼。
武力笑着掀帘出去,片刻后牵回战马,只是片刻功夫,他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沾满雪屑。
两匹战马身上也盖着一层白,腹下结出大大小小的冰溜,它们好像嗅到了什么危险,脑袋乱晃,不停打着响鼻。
武力勒紧马嚼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霜,费力地控制着一惊一乍的战马靠在一起,一边忙它们擦拭身体,一边道:“狼来啦。”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在呼号的大风中隐约有呜呜的狼嚎。
“这种鬼天气,它们竟然还能出来?山里的狼都是晴天晚上行动。”士兵们绝大多数都是猎户出身,对狼很熟悉。
“这里的白狼跟山里的灰狼不大一样,它们比我们更适应大冰原的气候。”
武力在膝盖处比了一下,“立起来比我们还高的大家伙,却可以伏低到这个高度,在风雪中快速穿行……”
“好家伙,这么厉害?”十七有些兴奋,出于猎人本性。
“这还不算,山里的狼有时单独出行,有时小群出动,但在大冰原上……如果遇到三五只白狼,那一定是斥候。”
“斥候?”
所有人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还不等提问,武力已经接着介绍道:“冰原上的白狼是集群作战,几百匹规模的狼群很常见,闹灾荒的时候甚至可能出现上万匹狼的大集群,它们有合作分工,有战术,并不比猛鹘的骑兵或者那些光身子的巨人好对付。”
“上万?”账内众人同时倒吸凉气。
本来喂了两块豆饼,已经安静下来的战马似乎也能听明白武力的话,又躁动起来,气氛紧张。
“对抗狼群是冰原居民的永恒主题,有时候甚至比彼此征战还重要。
在这里,无论是猛鹘人还是冰川巨人,与狼相比在数量上都处于劣势,好在融入环境的法则天然存在,他们只需要适应。”
“法则?”
“武卓大长老们经常提及,那是术法修炼的关键,而在更恶劣的环境中,法则对生存的指导更加明显。
所以,有很多术法修炼者会远离人群,在荒凉的地方寻找再进一步的契机。”
“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等你下回见到老山主,自己问吧。”
武力微笑,“冰原居民将白狼和雪鹫视为荒神的代表,天葬是所有民族的共同习俗。
也许是白狼,也许是雪鹫,无论是死者自己生前、还是家人在他死后都盼望尸身能被荒神的代表处理干净,魂归上苍。
这个习俗起于何时没人知晓,但大家都泰然处之。
但是,每个活着的人却都警惕着这狼群,没人肯在自己寿禄未尽时就让畜生咬死吃掉,他们将与狼的竞争视为荒神的考验,磨炼意志,强壮胆魄。”
“与狼竞争?”
“是呀,对抗,学习,既是生死大敌又惺惺相惜,那就是万里冰原上的生存法则。
无论在哪里,总有更高层级的存在,比如此刻帐外的风雪……人、狼都要经历,没法逃避,而那些痛苦的经历不仅磨练意志,还会让共同经历者产生莫名的情感。
在白夜也一样……很久以前,原住民们有几百个部落,彼此语言不通,相互征讨厮杀。
而如今,大家已经变成兄弟,我们共同对抗无情的天地,在冰天雪地里开垦沃土,生儿育女……”
说到这里,武力面现温柔,右手抚胸,左手手心向上,“感谢白夜之神的赐予,白夜人坚韧不拔,无往不利。”
“感谢白夜之神的赐予,坚韧不拔,无往不利!”帐篷里所有的人都右手抚胸,齐声低喝,脸上泛起神圣的光芒。
大风起,云飞扬,男儿立志离家乡;大风吹,吹四方,金戈铁马披戎装。
……斩荆棘兮赶日月,史册煌煌载军威……史册煌煌载军威……
不知是谁起的头,轻轻哼唱起军歌,很快引来账内这些新兵的共鸣,歌声由弱变强,此起彼伏,嘹亮高亢。
那一刻,帐外的暴虐风雪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翌日清晨,休整完毕的队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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