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蓁蓁还在疑惑,见小姑娘已经跑进正堂,便道,“怎么这么急?慌慌张张让旁人笑话我们重华宫。”
“我……我……”小姑娘喘息着,神色慌张。
“我什么我,喘口气,有话好好说,是不是街上没有蜜饯卖?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安慰道。
紫萝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纠结良久,方才神秘兮兮地凑到蒋蓁蓁耳边说道:“姑娘,我刚刚出门看到了王爷。”
“王爷?王爷不是在书房?”
“我确定,那是王爷,而且……”
“而且什么?吞吞吐吐的……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结巴。王爷身系万民,到街面上看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至于急成这样?”蒋蓁蓁训斥道,只是心里也没来由地打起鼓来。
“刚才出门看见王爷……正约会一位姑娘,两人在街上闲逛,神态十分亲密,那姑娘看着好生面熟,像极那人……”
蒋蓁蓁心中咯噔一下,沉下脸来,“什么那人?”
紫萝咬咬唇:“像秦家姑娘。”
蒋蓁蓁愕然抬头:“秦惠然?”
秦惠然,蒋蓁蓁差点忘了,当初温庭赟想要迎娶之人不是她蒋蓁蓁,而是后来失踪的秦惠然。
当年因为一下子冒出来的婚约,秦惠然卧病不起,然后突然失踪,后来有传言说是负气离家出走。
蒋蓁蓁有让人查找她的音信,不过没有任何消息,只是隐约听说那个突然冒出的婚约恐怕跟自己父亲蒋国相有关。
如果紫萝所言属实,那么当年秦惠然就是来南邑找温庭赟了吗?
如果是,温庭赟既然有这位意中人,为何还要来迎娶她?
娶她还要骗她……说在书房忙公务,原来是去情人处厮混……难怪不让进门,原来书房里根本就没人。
想起那个一脸正气,煞有介事向她解释公务的阴仲平,蒋蓁蓁没来由一阵胸闷气短。
又想到新婚第一天睁眼就看见空空的床榻,蒋蓁蓁气往上冲,再也无法忍耐,直奔王府书房。
紫萝连唤几声也拦不住气冲冲的王妃,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书房门口仍是那人值守,挺拔,面无表情,神色忧郁。
王妃没有通报,直接向里面冲,可是……再次吃了闭门羹,不,甚至连门都没有碰到。
高瘦身影快如鬼魅,每次蒋蓁蓁向前冲都被他拦在前面,无论朝哪个方向。
再走一步,她就会撞入他的怀中,于是只能后退。
再冲,再挡,再后退。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回,蒋蓁蓁便彻底放弃,也没说什么,负气离开。
她明白了一件事,阴仲平是他的忠实走狗,只效忠于他一个人,王妃的身份在这个高瘦护卫面前毫无用处。
蒋蓁蓁躺在床上,仰脸去看高高的天棚,隐约间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轻声呢喃……该是这里的前主人吧,俞氏王妃……
她只觉得冷风刺骨,赶紧将身体都藏进被里,其实南国的冬天并没多大寒气,雪花飘起来都无法落地便已融化。
深夜,温庭赟归来,他似乎了解到蒋蓁蓁硬闯书房的事情,但以为她已入睡,便没做过多解释,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然后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蒋蓁蓁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身后鼾声响起,下唇依旧紧咬,泪水轻轻滑到嘴角,又苦又涩。
第二天一早,蒋蓁蓁特意早起,偷偷跟着温庭赟出门。
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她用刘嬷嬷那里借来的麻衣斗篷将自己包裹住,紫萝跟在身后,替她打发一路上的障碍。
马车一路向西,最后停在一个独立跨院门口,温庭赟下车,左右张望,好在蒋蓁蓁早有准备,躲在巷子拐角的墙后,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探出头来。
她看见温庭赟敲门,片刻,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
女子见到温庭赟,不但没有过多礼数,反而自然地牵上他的手向大门内走,动作比她这个真夫人还要自然。
蒋蓁蓁只觉一阵气短,腹内绞痛。
慢慢蹲下身子,紫萝的话,她本将信将疑,如今却再没什么可说。
心在滴血,随着血液流逝,身体在变冷,尽管南邑的冬天很温和,蒋蓁蓁外面还罩了一件麻衣长袍,她依旧冷得站不起身。
温庭赟,难道一天都等不及?新婚一大早就要跑来报到,还骗我在书房公干。
千里迢迢迎亲为什么?
举办盛大仪式又为什么?
在我面前展露才华手腕到底为什么?就为羞辱我?
紫萝在她身后急得来回转,束手无策,欲哭无泪。
慢慢的,蒋蓁蓁站起身,然后一脸决然地走向那扇紧闭的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