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房间里吃完早餐下楼,掀开马车帘子,君迁尘已经靠在了软榻上,我弯腰进去,待坐好后才想起跟他打招呼,可抬头看他时,却吓了好大一跳。
他气色极差,眼睛下面一片乌黑,以往他虽面色苍白,但看起来还算有些生气,可今日他却死气沉沉,好像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一般。
“你……你没事吧?”
他连回答的气力都没有,只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有些担心道:“可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啊。”难道冲喜冲喜,喜气过了霉运又来了么?他看着明明是旧症复发之状。
“无妨。”他十分吃力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我急忙说道:“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他脸色灰败,我有些着急,这才出了锦都,他就生了病,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可怎么得了,不会等到了东胥……我真成寡妇了吧。
想到此处,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忙问道:“上次宗……宗神医为你开的方子呢?喝了没有?”我见他又打算开口回答,忙道:“若是喝了你就眨一下眼睛,若没喝就眨两下。”
他眨了眨眼,看来是喝了,“每日都喝了么?”
他继续眨了眨眼,我摸着袖子里那张宗老头塞给我的药方有些犹豫不定,若他一病不起,那这张方子岂不是用不到了?
“要不今日我们便不赶路了,先在此地歇息吧?”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眨了两下,表示不同意?
“为什么呀?你现在身子不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又虚弱,“无妨的。”
我瞪了他一眼,掀开帘子出去了,贯休面无表情地站在马车旁,我朝他招了招手,他先是愣了愣,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我身边,双手十分随意地抱了抱拳:“王妃有事么?”
“离这儿最近的驿站大概要走多久才能到?”
贯休不答反问:“你问这做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他脸上露出难忍的表情,我说道:“你家主子问你,你也敢这么答么?”
贯休呆住,半晌,低下头:“最近的一个,若是快的话,约莫半日能到。”
“好,那今日就在最近的那个驿站歇息。”
“可是……主子先吩咐,要赶到稍远的那个驿站去……”贯休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你家主子生病了你不知道么?”
“可是主子……”贯休还想说什么,被我截断:“没什么可是的,你家主子现在是病人,一切都得听我的,你只管去安排,他若不高兴也只会找我。”
贯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像对我又有了新的认识,我摆摆手:“就这样吩咐下去吧,”我上了马车,又扭头对呆愣在那儿的贯休道:“他耍小孩子脾气,你们竟也由着他,都是些什么人啊。”
说完这句话,我也不再理贯休的反应,掀开帘子一弯腰进了马车。
君迁尘斜斜地靠在软榻上,姿势好像同我出去前一样,未动分毫,但我知刚才在外头我和贯休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我并未刻意降低声音说,特别是最后一句,嚷得还挺大声,但他却恍若未闻,见我进来,只咳了一声,干燥得有些裂开的嘴唇轻声说道:“水。”
我急忙给他倒了杯热水,送到他嘴边,又从袖中掏出丝帕放在他下巴下面,一面水滴下来,他喝完一杯,我问他还要么,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觉好笑,他还玩上瘾了,于是又倒了一杯,他依旧喝了,然后眨了两下眼睛。
我轻轻将他扶起,把他身后的靠枕放好,然后拿出毯子来给他盖上,又吩咐人去弄了个手炉来,塞到了他怀里:“你全身都冷冰冰的,拿这个热乎热乎。”
按理说这天并不冷,外头阳光普照,我手掌心里一直暖烘烘的,只有君迁尘,看起来十分阴冷,不过好在他不算难伺候的病人,一直乖乖的,不知是因为没力气发脾气,还是因为听到了我跟贯休说的话,知道反抗也没用,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不是在后悔,好像娶了个爱管闲事的悍妇回来。
我将所有想到的,能尽量让他舒服些的方法都用上了,他也任由我折腾,熬好的药也是一眼不眨地就喝了下去,我接过药碗,往他手里塞了一颗蜜饯,他看了后愣了愣,我学着小时候师父哄我的语气道:“吃完嘴里就不苦了哟。”
他盯着手里的蜜饯发了会儿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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