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亡。
此战史称滥觞之役,十年乱世,由此始。
(正文)
我躺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清脆的鸟鸣透过窗户的缝隙传了进来,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我拿起被子盖在了头上。
门被轻轻推开,然后听到的是一个十分细碎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茴和诺儿的叫唤声,我忍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床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床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小茴和诺儿走到门口便没有再跟进来,她们叹了口气,将门重新关上了。
我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差一点重新睡着,终于被子里空气不够,我有些喘不上起来,只好将被子掀开,头钻了出去,然后瞪大了眼朝床边看去。
那是个十分小巧而精致的小人,小巧是说他的身形,精致是说他的长相,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眼珠子占了整个眼睛的一大半,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像看着一汪清泉,瞬间便能忘记一切烦恼,他有一双好看的眉毛,虽然因为年纪尚小,而显得十分淡雅,但不难看出,他的五官已经具备了男颜祸水所需要的一切条件。
此刻他正将两只肥肥的小手撑在床沿上,想依靠自己的努力爬上床铺,可他的身高不过才刚刚过了床边的高度,两只小短腿在空中蹬啊蹬的,头上松松垮垮地扎着一个发髻,脸蛋圆鼓鼓的,因为经过了刚才的运动,显得红扑扑的,跟两个红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可爱极了!
他听到动静,抬起了圆咕噜咚的小脑袋,看见我,大大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然后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娘亲……”
我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我用手肘撑着上半身挪到床边上,皱着眉头故作不高兴地低下头看他,“元宝,你在做什么?”
他眨了眨眼,“元宝想跟娘亲一起睡觉。”
我戳了戳他的胖乎乎的脸,“你刚才是不是又不听话了?叫你一步一步走路,你是不是又跑了?”
他低下头,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元宝没有不听话,元宝只是想快点来见娘亲。”
他的小嘴一撅,整张脸便像一个包子似的鼓了起来,看得我手痒,于是干脆顺从心意伸出了手捏了捏那个小包子,啊,手感棒极了。
他的小脸在我手中蹭了蹭,十分亲昵,“娘亲,我陪你睡好不好?”接着他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爹爹回来了,肯定会把我赶走的。”
我看着他这副仿佛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将他一下子抱上了床,他老老实实地端坐好,弯下身子脱下了鞋,然后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滚到了我怀里,像个小肉球似的,一股奶香味瀑布而来,我摸着他的胎发,心中一片柔软。
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是我和君迁尘生命的延续,当初为了生下他,君迁尘和宗老头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杜衡从第一庄里源源不断地送来奇珍异草,甚至将曾给君迁尘服下的解药重新凑齐了一份给我,但在生元宝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却安然无恙,一点事也没有,有时候觉得他们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其实根本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我怀孕已经七个月的某天,那时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跟装了一个西瓜似的,要想弯下腰已经十分困难,那日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和白芷一起散步,元宝在我肚子里动了动,我高兴地对白芷说:“他许久没有动静了,终于又耐不住了。”
白芷笑道:“是啊小姐,我听别人说,这一个人的性格打从娘胎里就能看出来了,小主子动静这么小,兴许往后是个稳重的性子。”
我听到这话高兴极了,毕竟这是我和君迁尘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希望他能够沉稳一些,这样以后好照顾……弟弟妹妹们,虽然是否会有,那还是未知数。
可像是要否认白芷的话似的,元宝又很快地动了起来,我起初并没有将这个当一回事,胎动对于任何孕妇来说,都是极其正常而且自然的,可显然我估算错了,渐渐的,我感觉肚子有些疼了起来,元宝在里面不像是在微微的动作,更像是在挣扎,我顿时疼得弯下了腰,将白芷吓得脸色煞白,立刻高声呼喊其他人来帮我。
当宗老头赶到时,我已经面无血色,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能减缓半分疼痛,我哑着嗓子,喘着粗气,青筋暴起,一只手牢牢护住腹部,朝手拿银针的宗老头说道:“一定要……保住元宝。”
我从未有一刻的心境如当时那般恐惧,我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却没有办法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从前都只是猜测,猜测会发生一些事故,但当那一刻真的到来时,确是如此痛不欲生。
好在,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虽然一开始身子很弱,而且体内留有余毒,毒发时小脸会胀得青紫,连哭都没有了力气,但他是个坚强的好孩子,终于,挺过来了。
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睡吧,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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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卷终于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