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雪越下越大,没过一会儿就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阿奴挠着头在雪里滚雪球,他说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给小主子看,五弟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大人了,他和颜颜感情很好,像亲姐弟似的,这时也紧紧皱着眉头,坐在一边不吭声,贯休和石南二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分了心思在观察其他的事物,当他回过神来,饱含着痛楚的呻吟声,以及满是慌张的安慰话语便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内室传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钻入了他的耳朵里,他有些麻木地听着那些声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僵成了一块冰。
即便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即便他们想到了各种可能,但……在没发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甚至第一次祈求上苍,希望那一刻晚一点到来。
老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喊声,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屋内终于传来一阵虚弱的婴儿哭声时,他仿佛突然像被解除了封印一般,顾不得旁边人们脸上狂喜的表情,已经如一阵旋风一般冲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他见过比这血腥百倍的场景,也亲手杀过许多人,从小到大因为毒发造成的痛楚,让他早已经对这些事情免疫了,他原本应该毫无感觉的,但他却突然感到害怕了,那种感觉如此凶猛,几乎一下子将他击倒。
他来不及看那个刚出生的,被白芷抱在怀里,满身血污身体孱弱的孩子,双眼只死死盯着床上的那个似乎已经晕厥了的人儿,心如刀扎。
宗前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我已经给她服下了药,幸好来得及,颜颜很争气,母子无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像在梦游一般,走到床沿边坐下,眼前的人面色苍白,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唇上是被咬出的牙印,他拿起身边放着的干净白布,像在轻拭一件天下无双的珍宝一般擦去她额头的汗珠,这么冷的天,该多疼……
原本肥嘟嘟的脸已经变得十分瘦削,短短几个月,她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手纤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裂,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如同一个小山包似的凸起,他心里一痛,几乎落下泪来。
接着,她睫毛闪了闪,像是轻轻颤抖的蝴蝶的翅膀,他忽然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动这个梦就此破碎,可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像挣脱蝉蛹,破茧成蝶。她的眼明亮动人,连全天下最宝贵的珠宝也不及其万分之一,她脸上挂起了一抹虚弱而幸福的笑:“君迁尘,你当爹爹了。”
他已经记不起那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说:“是啊,颜颜也当娘亲了。”
后来的事,好像做梦一般,她很快又重新晕厥了过去,毒素并没有控制住,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宗前辈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控制住,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处在了昏迷之中,再也没有跟他说第二句话。
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有抱自己的孩子一下,全心守候在她的病榻前,提心吊胆,当每日的太阳升起时,他都会松一口气,心里叹着,幸好,又过去了一天。
不过幸运的事,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回忆起往事,明明没过去多久,却仿佛前尘如烟,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过了这么久,到今日他才敢仔细回想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他低下头看着那两个沉睡的身影,一瞬间便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他心里想着,若明日天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陪他们出去走一走。
他脱下外衣,放轻了所有的动作,躺到了床上,床上的人儿好像有所感觉,迅速便向他依偎了过来,然后将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再动弹,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像肉馅一般被夹在中间的小包子,不舒服地甩着小脑袋挣扎了起来,然后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犹不自知地小妻子十分不满意地嘟囔了两声,还用手拍了拍另外一颗毛茸茸的头,挤得更紧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用手肘撑起身子,将两人的睡姿调整好,这才重新钻回了被窝,右手搂住了两个软绵绵的身子,他捏了捏,唔,好像胖了些,内心一片柔软,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小妻子的唇。
当从她柔软的唇瓣离开时,便看到了一双肖似他的闪亮大眼正好奇地看着他,他将食指放到嘴边:“嘘。”
那个小包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左手牵着他的手,右手牵着睡梦中的人的手,然后又重新陷入了梦乡。
祝好梦,我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