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里的草却是长得很旺,朔儿无事就喜欢在皇宫里溜达,身边就跟着苏南这个伴读小厮,还有四个强壮的侍卫,可是经过这些冷清荒芜的宫殿时,他还是觉得头皮发紧,禁不住想起娘亲给他讲的那些鬼故事,不会在那些闲置的宫殿里窜出来一个什么妖精吧。他把这个话告诉苏南,苏南的小脸也有些发白,抖抖索索道:“主上,咱们还是赶紧回御书房吧,整个皇宫也就是那里还有些人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随侍在朔儿身边的四大侍卫,都绷紧了脸,哪个宫里能干干净净的?都有屈死的太监或者宫女,只是,这个小主子也太能扯了,怎么荒废的宫里还能跑出妖精来,翻了天了!
为首的侍卫紧绷着一张脸,却勉强赔笑道:“小主子说笑了,这儿是皇宫,是真龙天子居住的地方,哪个妖精敢来骚扰?主子尽管放心!”朔儿却是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妖精,怎么知道妖精不会来?我才不喜欢皇宫呢,无趣死了,我还是喜欢我在江南的秋千架,跑马场!”侍卫瘪瘪嘴,不言语了。焦相吩咐过,不得顶撞小主子,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小主子的安全,至于妖精啥的,小孩子这样想,那也没办法!
远处传来了几声咳嗽,朔儿立马就听出了那是那个老道士左慈的声音,他对着苏南使了一个眼色,立马,苏南拉着朔儿急急忙忙扭头逃窜,四大侍卫先是惊愕,继而相视而笑,小主子最不喜欢听老道士的胡说八道了,偏偏这个老道士被成为左太傅,好酒,不忌荤腥,爱唠叨,偏偏还能抓小主子的错处,一抓抓个准,也的确难得了。
朔儿和小厮苏南逃跑了之后,宫墙的拐角处才冒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他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远处,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才吧唧吧唧嘴道:“京都里的酒味道淡了些,比不上大漠的烧刀子,也罢了,为了这个紫薇郎,老道委屈一下也是应该的!”第一章朔儿:紫薇郎的心事
这个老道就是左慈,他是乔五派往朔儿身边的人,美其名曰太傅,满口的之乎者也,初见焦仲卿时,很能唬人,焦仲卿被他唬了一跳,见他仙风道骨的模样,以为是如同商山四皓一般的高深人物,可惜的是,等吃饭的时候,焦仲卿给这个左太傅惊得目瞪口呆,接风洗尘的宴席虽然不算太丰盛,但是常见的鸡鸭鱼肉还是有的,可是左太傅根本不等得焦相国想让就急急忙忙拿起一个鸡腿吃起来,那吃相如饿死鬼投胎一般,令焦仲卿吃惊得张着嘴合不拢,还是朔儿了解这个怪老头,向着焦仲卿解释:“亚父,左太傅估计饿得狠了,我估计是三月不知肉味了!”左老道,手里挥舞着鸡腿,没有一点尴尬的样子,笑道:“三月不知肉味有些夸张,一个月没见荤腥了却是有的,边关苦啊,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想着吃肉,哪里有?原来冬天时大雪漫天时、跟着五爷还能好歹吃上烤羊腿,如今草原大旱,野羊要么饿死了,要么迁徙了,连个羊毛都看不到了!”焦仲卿皱眉:“草原干旱得那么厉害?那些匈奴强盗岂不是抢杀掳掠得更狠?咱们的边民可是受了罪了!”“是呀!”左老道连连点头,眉头上得皱纹更深了,他叹息道:“夏王那里也是勉强支撑着,打仗就是烧钱哪,咱们冀州这边能提供多少粮草军需呢?毕竟士卒天天都要吃饭的,马儿也要天天喂,唉,夏王如今也愁得两鬓生霜了!”焦仲卿脸上也显出了焦急之色:“我这边的国库里也空空如也,连年战事,许多天地都荒芜了,人心惶惶的,谁专心从事生产?赋税收入不如几年前的四成呢!”左老道看着焦仲卿那焦急的神色知道他不是作伪,冀州是穷得很了,否则当初堂堂的飞将军陈洛不会归降,焦仲卿就是一个文书小吏出身,长于勾心斗角,却短于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这一点他不如夏王,夏王善于经营,乔门传到他手里的那些商铺、茶摊、酒楼,他掌握得很清楚,这几年确实捞了不少银子,只是打仗真的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这两年和冀州对抗,所费弥多,如今也渐渐吃力了!
左老道说着这些,觉得本来美味的饭菜,味同嚼蜡了,他翻了一个白眼,放下了手里啃得半拉鸡腿,把油手随便向衣襟上抹抹道:“不吃了,没心情,吃饭的时候尽说这些糟心事儿!”说罢站起身自顾自地离开了宴席,朔儿的面色波澜不惊,也许是小孩子根本就没留意大人之间的谈话,而焦仲卿和其他几个陪着赴宴的幕僚,却是一脸的尴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焦仲卿向朔儿示意问询。朔儿轻描淡写道:“不用理他,亚父一会儿派一个聪明地小厮给太傅送去一个食盒和一坛上好的新丰酒就可以了,太傅不喜欢对着平凡人吃饭、应酬。”“哦,原来如此!”焦仲卿如梦初醒,对这个左老道心里却很鄙夷起来,起了轻视之意,那个乔五手下的军师不过尔尔!殊不知这正是左老道的狡猾之处,自己的满腹学识,乔五不赏识,却要他倾囊相授给朔儿这个毛孩子,再者在京都里盯着这个焦仲卿,五爷那边才能把大汉的军队的底细弄准,以策大计。为了瞒过奸猾的焦相,他只能弄脏了唯一的一件道袍,看着上面的油巴掌印,他有些懊恼。而且还饿着肚子呢,饥肠辘辘的他想起宴席上的美味,叹息了一声,只得坐在禅床上调息打坐,以抵御美食的吸引,心里却暗骂朔儿的主意馊,装什么不好,装出一副孤僻的老道的形象,还不是给焦仲卿和那些幕僚笑死?他正腹诽着,却听得门“笃笃”敲响,他有些没好气地大声问:“谁呀?门没有栓,自己进来吧!”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厮捧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走了进来,对着老道笑嘻嘻道:“太傅大人,幼主命小的给您送饭来了!”老道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起身瞧瞧食盒里是何物。嗯,蛮多的,鸡鸭鱼肉全有,还有鲜美的鱼汤,老道眯着眼睛,对着小厮笑道:“还是你家幼主有心呢!谢过了!”那个小厮帮着把餐盘之类的摆好,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葫芦,“太傅大人,这是幼主专门给您搜罗来的大漠的烧刀子!”“呀,是吗?”老道喜得不得了,劈手就要夺那个紫葫芦,却给小厮伶俐地闪过了一边,他扑了一个空,很是不悦:“怎么?”他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小厮,仿佛就是那个跟在朔儿身边的小厮,只是这个小厮刚才的身法很是精妙,躲闪得很及时!
“小的苏南,来替幼主问太傅一句,太傅如今的主子是谁?”小厮问,他的神色很是郑重其事。
左老道一愣:“自然是夏——”他突然住了口,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眼神里透着诡异,有诡计?他心里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