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男装,女子怎么打扮也容易辨认出来的。他拿着张生员的路引,过关就说是奔丧,沿着大路直奔湖广布政使司方向。
到了常德府乡下落脚,很快他就被那里的人带到了永顺司地界的一个采石场,在那里歇了一夜,便有人赶着马车来接。他上了马车就被人用黑布罩到了头上,然后不辨方向。
马车走走停停颠簸地过了几天,他才被人从上面带下车来。头上依然罩着布,听到一个声音问:“黄安?”年轻人正待想答旁边已经有人先答了。
等黄安头上的布被取下来时,眼睛马上眯起来,渐渐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睛。所在之地并不是开阔处,只见四面都是茅屋挡着视线,头上只能见一片蓝天,天气倒是很好。周围站着两三个人,屋檐下的藤椅上还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黄安顿时拜道:“郑大人。”
坐着的人正是郑洽,郑洽很和气地招呼道:“过来坐吧,路上渴了先喝杯茶。”
黄安依言走到屋檐下,欠着身子轻轻坐下。郑洽又道:“别急,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宫里出了事?”
“是……”黄安轻轻抿了一口,顿时心道这地方简陋茶居然上好,这时他才小心咳了一声道,“确是出了事,王公公叫我赶紧离宫的。说是胡瀅查到了一种‘香灰’和伪帝(太宗)之死有关,并说到了当今伪朝皇帝面前。王公公认为事情暴露,就急着差我回来报信。”
这时黄安想起了王狗儿吩咐的另一件事,正觉得那事儿不好唐突地解释、别人又没问,郑洽就马上问了另一句话:“王狗儿怎么不和你一起走?”
黄安顿时一愣,尴尬道:“当时王公公是晚上来的,很急,没说几句话便走了,只叫我第二天趁出宫采办时赶紧离开。王公公没说要和我一道离开,我也没想着问了。”
郑洽点点头道:“你路途劳顿,今天就洗漱换身衣服先歇一阵,咱们改日再谈。这里是周将军家,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说。”
“周将军是名讳梦熊的大将军?”黄安随口问道。
“正是。”郑洽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听说是因为他出生当夜,他的母亲梦见了一头熊,所以取了这名字。”不过郑洽的玩笑却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一丝忧虑。
“我先行告辞。”郑洽站了起来。
郑洽出了茅屋顶的院子,背后就是一座很大的山,他和一个随从走了近半天的山路才在山林中隐约见了一座道观。郑洽径直步入道观在太上老君的神像前虔诚地作拜。这时侧门出现了个胖道士,说道:“施主若要行善,里面请。”
郑洽作了一礼,把随从留下,独身一人跟着那胖道士进门,穿过几座建筑,来到了一间殿堂中。这时走进来一个年约三十的精壮道士,说道:“仙君正在静修,你来为了何事?”
“禀殿下……”郑洽跪拜行礼,便将事儿说了出来。
这时纱橱后面一个声音道:“郑学士上前来说话。”
“微臣遵旨。”郑洽忙向前走了几步,和旁边的年轻人一起站在殿中。郑洽被封了太子少傅、文渊阁大学士等头衔,反正此时也没太大的作用。这时他说道:“前年王狗儿做成了事之后,臣便暗使人等候到了黄安,吩咐黄安叫王狗儿回来,但他没走;这次事情已要暴露,他把黄安都差走了,自己仍然留在宫中。此事使人无法安心。”
“王狗儿知道的事太多了,万一他叛变,咱们的处境非常凶险。”一旁的“太子”朱文奎忙进言道。朱文奎长得不算高,但面目方正、身材精壮,很精神的一个人,和文儒的郑洽站一块形象截然相反。
郑洽皱眉道:“按理王狗儿是不会轻易投敌叛变的,如果伪帝宣德查实了王狗儿谋害他的祖父,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不走,肯定是贪图皇宫的权势富贵!”朱文奎很不高兴地说,“所以他自己也知道十分凶险了,还心存侥幸。”
郑洽忙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理应是这个原因。依臣所见,王狗儿之所以还敢留下,可能伪帝宣德并不能确定其祖父被刺之实;此事胡瀅虽查到了关键线索,却无法向伪帝宣德证实,王狗儿因此认为还有机会。”
朱文奎道:“不管怎样,这个太监已经心存异心,是个祸害。”
这时“仙君”开口说道:“王狗儿年幼时就服侍过我,他还是很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