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儿,这个宫里任何和你作对的,或者含沙射影的,都会消失不见。”声音干涩,隐隐的透着一股股的杀气,云蕾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赶紧低声说道:“舅舅,这个宫里没有十恶不赦的人,所以,您不要下重手。”
“放心吧,舅舅有分寸,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在傍晚时刻到御花园的假山处找我,到时候,我会在那儿看到你。”说完,就飞身出了窗口,隐入了夜色中。
云蕾渐渐的惆怅起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舅舅的话很明显,不要对皇上动心,可自己竟然因为他没有和自己打招呼,而伤神。这样的自己,是动心了么?
慢慢的退回到软榻上,靠在扶手上,呆呆的看着前面的一切,接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这个太子宫里的一切,仿佛熟悉的,又仿佛是陌生的一切。
慢慢的,看得困了,倦了,闭上了迷茫的眸子……
梦接踵而至……
飞箭如流矢,道道刺穿了身边侍卫的咽喉,朵朵灿若朝霞的血花开在眼前……
大火中,挣扎着数不清的人群,而父皇,父皇朝着自己奔跑而来,嘴里不断的喊着丫丫,丫丫……
突然,一声尖叫,母后,母后也一身血污而来,扑到父皇的身上,两人一同栽了下去……
惊呼之余,骤然,大雪纷飞,宫殿冰冷,而自己,被一跟冰冷的镣铐给拖着,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渐渐的,衣衫褪尽,他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目露凶光……
嘿嘿,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脸,竟然是一张强盗的脸,是他,那个差点儿扯了自己衣服的强盗恶贼……
“不……”云蕾拼命的挣扎着,厮打着,挥舞着胳膊,声嘶力竭的哭叫着……
可,身子,身子竟然被牢牢的捆缚住,而挥舞的鞭子,毫不留情的道道打在自己的身上,痛,沿着身子最末尾的指尖,袭击而来……
如蚂蚁搬滚动着,可鞭子依然道道挥舞着,带着恶狠狠的怒气洒向自己,一旁凶狠的吼着:“打,打,打……”的,竟然是姐姐……
有人,冲了过来,扑到了自己的身上,可身上的人突然的抖动了一下,云蕾大骇,紧紧抱住他,可触手的,黏黏的,一阵腥甜,抬手,满手的血污……
赶紧呼喊着擎起他来,一看,不禁魂不附体……是他,是他……
“晚晚,晚晚,你醒醒,醒醒啊!”冰若寒使劲儿的将她抱在怀里,拼命的摇晃着。
在凤仪宫里,月锦衣因为惊吓过度,而动了胎气。他赶到的时候,刺客早已经不知所踪,太医已经在那儿把脉,开安胎的药了,松了口气,命人将凤仪宫所有的角角落落搜查了一遍,确信安全无虞之后,才放下心来,回到床榻前,握着锦衣的手,安慰着。
“皇上,您终于来了!”月锦衣虚弱的颤抖着,弱弱的伸出胳膊,想要碰触到冰若寒的脸,他,真的过来看她了么?
一阵歉意猛然袭来,丫丫——,冰若寒伸出手,将她冰脸的小手握进手里,难言的苦涩慢慢吞没了他,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诺言,这些天完全放任着自己的感情,竟然将她置之脑后。
“皇上。”月锦衣将他的手拉进,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微微闭住幽怨的眸子,一串清泪顺流而下。
泪,滴在冰若寒的手心里,更滴在他的心上,俯下身去,轻轻的拍了拍她,柔声说道:“锦儿,不怕,朕在这儿。”
月锦衣心里苦不堪言,皇上,他变了,变得贴心了,温柔了,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皇上,抱抱臣妾。”睁开眼,牢牢的哀求着他,目光里是不容拒绝的凄楚和伤痛,还有幽怨……
“都退下去。”低低命令着,冰若寒脱了鞋,上床,和衣躺在她的身侧,双臂环住她,可心里却没有涌动的深情。
月锦衣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她的委屈,她的忍让,她的所有的寄托和希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如今,他却即将要离自己远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离开了他,她可怎么活啊!
轻轻的拍着她,冰若寒的喉间哽咽了几下,矛盾深深的抓住了他,后悔如期而至,当初,真的是自己选错了么?
“皇上,皇上,你是不是不要锦儿了啊,皇上,呜呜……如果你不要锦儿了,锦儿就不活了,皇儿也不活了,没有父皇的孩子,就是可怜的孩子了。呜呜……”月锦衣哭着数落着哀求着。
“锦儿,胡说什么?朕不是好好的么?”冰若寒有些不耐,低低的责备了一声。
“皇上,您答应锦儿,答应锦儿,留下好好陪陪锦儿好不好?好不好?”月锦衣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人,她所有的心里寄托着男人。
“锦儿,你不要无理取闹,朕不是在这儿的吗?刺客也早已不知所踪,你就放心吧。”冰若寒说道刺客,突然想到,刺客会不会到太子宫去,心提了起来。
“皇上,您答应臣妾,答应臣妾。”月锦衣不断的求告道,精神紧张。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睡吧。”冰若寒有些烦躁的嘟囔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月锦衣默默的闭上眸子,感受着来自背部的有节奏的轻轻的安慰,以前,他没有如此细腻的动作,可如今……原来,一切皆因她而改变……
泪水再次肆虐而出,她深深的压抑着心里的悲愤,云蕾,好妹妹,你竟然如此待我,那就不要怪姐姐,不要怪……
听着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冰若寒心里开始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想法,晚晚怎么样了?这个时辰做噩梦了没有?有没有叫疼?有没有哭着喊着说“你滚开”?有没有挥舞着双手找他的身子?有没有将墙角当做他的胸膛依偎过去?
“晚晚,晚晚……”冰若寒煎熬着,冷冷的眉头深锁,怀里的女人渐渐沉入梦乡,他悄悄的将自己的胳膊抽回,下床,闪电一样,往太子宫掠去……
身后,宽大的龙凤床榻上,一双清醒的眸子遽然睁开,阴狠再次迸射而出……
夜深人静,霜落阑干头,一身黑衣冷却心头殇。
冰若寒身影晃过太子宫之时,小欢子在角落里睁开惺忪的睡眼,主子的身影还是这么寒凉啊,怎么着?回来了,唉,主子的心里住了人喽。掩了掩不甚宽大的太监衣服,往墙角靠了靠,微微眯起夹着眼屎的睡眼,呼呼睡去。
凝儿从另一个角落里悄然闪了出来,脚上穿着棉底的轻软布鞋,走过他的时候,冷哼一声,腹诽不已:“哪儿都能睡?不是猪就是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