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穆寇凌示意他先起来,在他的搀扶下,半靠在木屋木板上才开口:“冷展,我是该责罚你,清岚有了身孕你什么不跟我说?可我不能责罚你,要不是你,我和清岚也没有今天的重逢。你说你这样让我多为难?”他没有用君臣的称谓,缓缓说着自己的左右为难。
冷展服侍穆寇凌坐好,又本本分分跪下,还是那句话:“皇上您责罚奴才吧!”
“我可不敢责罚你,若是让清岚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和我闹什么了。再说我已经不是皇上,你也不是我的奴才,我哪还有什么权利责罚你。”穆寇凌说的稀松平常,冷展听着却心惊胆战,不是很能明白现在的状况。
“皇上?”他迟疑。皇上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已经不是皇上了?
“有什么好惊奇的!倒是你,你们没事,为什么不给我消息,不要说你不行和不能。”穆寇凌严肃了几分,虽说不会责罚他,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冷展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死士,他有多少本事,他一清二楚。若说他受伤了,不能带着清岚出山谷,他信;若说他没有能力和外界联系,他只会认为他在说谎。每一个死士和主子联系都有自己特有的方式,不重复,即使是组织内部的人也不知道其他人和主子联系的方式。冷展擅长模仿鸟鸣,能模仿鸟类的声调,以此控制鸟类。这山谷虽深了些,鸟类还是有的,传递消息不存在问题。
冷展沉默了。他可以骗清岚,却怎么也骗不了穆寇凌,他是由主子一手训练和提拔的,自己的分量主子最是清楚。在做穆寇凌贴身护卫的同时,也是暗卫的头领之一,边关暗卫不少,只要他稍给消息,自是有人来救援。可他却偏偏没有这样做,多多少少有些私心。
清岚和子渲很像,他贪念这份相似。
穆寇凌盯着冷展,不再多说什么,只说:“既然清岚是你的妹妹,那就好好以哥哥的身份守着是。”在疗伤的过程中,他大致知道了清岚和冷展这段时间的相处方式。他是自私的,清岚只能是他的。他知道冷展贪念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清岚,至少不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他还是忍不住吃醋,忍不住警告部下。想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中毒太深,毒的名字叫白清岚。
冷展对于穆寇凌的话没有吃惊。在他身边呆的十几年可不是白待,皇上是怎样的人他最是清楚,自然也就没有奢望能瞒过去。皇上和清岚这几年的恩恩怨运,他也是最清楚的一个。外界都道皇上喜新厌旧,都道清岚狐媚祸主,只有他知道,他们真心爱着对方,所做的一切皆是建立在保护对方的基础上,这也是他最欣赏清岚,尊重皇上的地方。
穆寇凌就是他的先贤,他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主子。主子读过的书他必读,主子写过的字帖,他收着,私下临摹。就连主子对待感情的方式,他也学了,放子渲幸福。苦,太苦,没有心爱之人,他只能借着清岚以解相思。
“起来吧,我伤了骨头,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修养,再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吧!”穆寇凌将自己的安排原原本本告诉冷展。其实并不是不能走,只是看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清岚,他突然有些舍不得,既然这里能让她开心,多待些时间也没有什么不好。再说既然已经将皇位让了出去,以后的路该怎样走,还需要好好思量思量。就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待着也不错。
“是,一切听皇上安排。”
“都说了我已经不是皇上,你怎样称呼清岚也怎样称呼我就是。”穆寇凌有些累了,摇摇手示意自己需要休息。他不指望一时半会儿能将冷展的改变,毕竟他被自己教导得太成功,早就没了自我观念,子渲的事情就可见一斑。
冷展嘴上没有说什么,眼中的不安却实实在在。他很想询问主子为什么不当皇上了?想知道主子真能放下追逐了半生的位子?可见穆寇凌闭眼休息,也就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他没有为难你吧!”
“啊!”惊吓出现在冷展身上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他的一声叫唤,吓着了询问的清岚,惹来不少埋怨。
“我就问问,你不用这样吓我吧?冷展!”清岚拍拍自己的肚子,小声呢喃,“没事儿,没事儿,舅舅大惊小怪,我们别跟他计较。”
瞧着清岚安抚肚中宝贝的画面,冷展不知不觉笑了。是呀,清岚不是子渲,再像也不是。她有她的可爱,就如同此时,嘟着嘴安抚孩子的模样,子渲不会。皇上说得对,他是清岚的义兄,孩子的舅舅,做好本分即可。再说,主子不是说了嘛,他可以像对清岚一样对他,那不就是说他现在也是主子的大舅子。唉,怎么能想做主子的大舅子呢,太越距了!不过想着就挺让人兴奋的。他被清岚带坏了。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是你那天真是故意的才好呢!”清岚不忘亏他。
冷展不再接茬,瞧着她手里的兔毛,轻问:“需要帮忙?”
“恩。”清岚点点头,她真是搞不定毛茸茸的动物,上手就是一身毛,弄着她全身不舒服。若不是穆寇凌受伤了需要营养,她还真想放弃,吃些野菜果子也就算了。
冷展就着身上的衣服擦去清岚手中的白细绒毛,接过她的工作认真做着。清岚实在不是当小姐的料,做不来坐在一旁,袖手旁观,加入帮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手上的动作很是快速,不一会儿一顿还算丰富的饭菜已经准备完善。
等清岚和冷展进屋来叫穆寇凌时,他已经睡着了。冷展慢慢退了出去,还给他们一室宁静。清岚坐到床边,痴痴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旁,轻轻呢喃:“能再一次看见你真好。”他憔悴了,胡渣青葱,她很是心疼。她不知道他怎么会一个人下来,身边没有冷展所说的暗卫,他是独自一人下来的。她能想成是为了她吗?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清岚渐渐也睡着了。
冷展退出后,将吃食放在火堆旁,独自一人坐在湖边大石上,享受着谷中难得的阳光。以这段时日的观察,山谷很高,四周可以攀爬的地方有限,若以主子的能力,下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可他下来了,带着一身伤。他不知道暗卫的其他人在做什么,不过以不久前主子说的,他应该是独自一人下来。就凭着这份坚持,他相信主子能给自己的义妹幸福。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幸福,既然他已经错过了,身边的人能得到也是好的。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思考了?好像是推开子渲的那一刻,又好像是她嫁给丞相儿子的那一天。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大红花轿,他就忘了什么叫思考。强迫自己做事,最好是苦的累的,能忘记她的。后来还真忘了,不记得她的模样,不记得她的性子,直到最近陪着清岚才发现,曾经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原来,心从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