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自私,但却别忘记,他一开始为权为势只是为了护住她,如今斯人已逝,天下如何与他又有何关?
“阿弥陀佛。”慧清双手合十,然后看向萧凌明,“王爷若是信贫僧,就请再等一年,一年之后亡魂归来。”
萧凌明自然是明白慧清所言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心中悲怆,却还是道,“非她所愿,便是留不住她,大师可知这道理?”
慧清点头,“这次她会心甘情愿,王爷等她多年,为何不再多等一年,或许这便是你们真正的结局。”
他等了她十七年,萧凌明有时在想,也许他最擅长便是等待,再等一年,再等一年又会如何?萧凌明最终点头同意,他也愿赌一次,他想陪他从晨钟到暮鼓,朝朝暮暮。
再看向床榻上的人,明明是同一张脸,但萧凌明却知道,这人已不再是阿宁。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沈柠柠自醒来之后,便自请入尼姑庵,任老太太说破嘴皮也没有改变她的心意,她从上官绾宁留给她的信中知道,表姐的死与她无关,但沈柠柠却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执意要去尼姑庵为表姐祈福。
萧凌安在看守皇陵之际,不幸中了流箭,身中二十一箭而亡,无独有偶,这中箭的箭数与当年上官绾宁被射中箭数相同,至于有重兵把守的皇陵为什么会出现流箭,这事从此成了谜。
慕容越在萧凌安身死当月便辞去朝中职位,毅然决然出走上京城,开始周游大燕及列国,而他的脖颈之处依旧带着一块巴掌大的牌位。
建隆帝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身子越发疲乏,最终选择退位给了萧凌明,自己做起太上皇,唯一让太上皇不满意这位新皇的地方,便是新皇的后宫空无一人。
文武百官更是以死来谏言,希望新皇广纳后宫,不论是从江山社稷出发,还是朝臣得利上面,文武百官催婚新皇的热情不减,但新帝坐在龙椅上只是冷眼看着朝臣以死相逼,就算是撞死在朝堂之上,最终换来的就是血溅宫闱,满府的人丁都陪着那人一起被贬回乡。
最终所有朝臣皆明白,现在坐上龙椅上的新皇,根本不在乎他们死活,更不在乎传出逼死大臣的恶名,反而给新帝清洗朝臣的理由。
渐渐的所有人的心思也放回了朝堂之上,放回了又要重开的恩科之上,这可是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个科举考试,能入新皇眼的,那便是走上青云之路。
当青镜先生将这噩耗告诉上官兄弟的时候,这二位只觉得生无可恋,总觉得这事不是个头,他们俩又开始准备起科举考试。
如今的新皇每隔时日便会来沈国公府,上官端皓都会找着时机,向新皇举荐青镜先生入朝为官,只要青镜先生入朝为官,这样就没有人天天逼他去学习,去参加科考了。
“你就这般厌烦学习?”这一日,再次到沈国公府的新帝萧凌明问上官端皓。
在上官端皓眼中,他学习是为了到时养姐姐,如今姐姐突然去了尼姑庵,虽然未落发为尼,但他已然不愿再学习,只想接姐姐归家。
看着一只身负立身后,努力做出自己自己是大人模样的上官端皓,萧凌明不由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别忘记你曾答应你姐姐的话。”
是啊,他答应姐姐要考个状元。
“可我想她了。”上官端皓语气中都是浓浓的思念。
又拍了拍上官端皓的肩膀,萧凌明道,“她会回来的。”
他在追逐她的路上,他已走过几数个岁月,他会等待,他相信她会回来。
当年从明王府移栽的平仲树,它没有死,到了如今入秋,满树如金色蝶儿迎风起舞。
回旋的叶子飘落在他肩头,捻起一片平仲叶,就忍不住想起她,她一袭海裳红衣裙,青丝如爆,手持长剑,每一招一式都在她特有的模样。
想到这里,萧凌明的眉眼都开始带着笑意,这一年来,他越发的仪态威严,只有这个时候笑的才由心生。
走到回廊,步上练武场的石板路,龙靴的翘头上偶会沾上两片平仲叶,萧凌明不经意间抬眸,看到在那树影斑驳之间,一道靓红而立的身影背对着他而立在练武场月门前。
她喜欢红色,不是因为红色热烈明艳,她曾说过,红色能隐百色之光,也就是俗语常言的看不出脏,但他却一直觉得,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穿红衣,唯有她自信而聪慧。
他屏住呼吸,放缓脚步,轻轻地走上前去。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这样熟悉的画面,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好似听到身后的声响,迎着飘落的平仲叶转身,那双华光隐于其中的瞳仁与他四目相对,
上官绾宁的声音一如当年,“王爷,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他以为她不回来了,他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这一刻萧凌明才明白,他从来不是擅长于等侍,而是,他知道,他要等的那个人,她会回来。
日月轮回,时移世易,最后那个人是你便好!